他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掉落,在一起後,兩人纏綿繾綣,卻從沒有嘗過對方的眼淚。
一次也沒有。
而如今,他掉下的眼淚,直直掉進她心臟的缺口中,無法填補,卻掀起了無法忽視的漣漪。
書荷靜靜看著他,「你背叛了那個愛我的景屹。」
「我沒有。」
他氣息不穩,眼睛紅得厲害,黑亮的瞳孔濕潤,所有怨言他都可以承受,唯獨這個不能。
「我依然愛你。」
他有些艱難地咽了下喉嚨,聲音藏著崩潰的顫意:「也許你不相信,有無數次,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已經死了。」
「書荷,我不可能不愛你。」
愛這個字總是掛在嘴邊,會覺得虛無縹緲,很不真實,死也一樣。
可書荷的心,像是突然著落,有了真切的實際感。
「可你總是把我排除在外。」
靜默冷寂的房間裡,景屹哭得安安靜靜,他也明白書荷想知道什麼。
「前天,是我母親的忌日。」
他再開口時,聲音還有些哽咽,卻一直沒有看她。
「那場車禍中,我成了殘廢,她卻走了。」
他話音落下,如同等待著她的宣判。空氣靜默半晌,書荷的聲音平靜:「方便告訴我原因嗎?」
冷白的光線下,他密長的眼睫濕濡,沉默良久,書荷卻沒有再逼他了。
能主動將事情告訴她,已經是有了突破。
她站起身,景屹遲鈍而木訥地抬起眼,見她要走,條件反射地拉住她的手,冷白的燈光下,泛紅的雙眼濕漉漉的,像極了搖尾乞憐的小狗:「如果真的是因為我,你.....」
他的手很涼,如同一塊冰冷得她心底所有情緒都漸漸消了下去。
她扶住他被衣袖遮得嚴嚴實實的手腕,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書荷語氣很平靜,「如果知道我們註定要分手,你當初還會追我嗎?」
冷寂的房間裡,他喉結上下一滾,眼皮瀰漫著刺痛,胸口像是堵了一團,就快要喘不過氣來。
書荷拎起裝著圍巾的袋子,轉身之際,他終於聲線低啞道:「我沒想過我們會分手。」
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的背影,忍著近乎將他吞噬的痛苦,哽咽著重複道:「我從來,從來都沒想過我們會分手。」
他想的,是和她結婚。
書荷無聲閉了閉眼,指尖掐進手心,卻感覺不到一絲的疼。
「所以我很討厭如果這個詞。」她轉過身,淺色的眼眸依舊平靜冷淡,觸及他濕漉漉的黑眸,她忽地彎了下唇:「蹲著其實挺累的。」
「希望有一天,你能走到我面前來告訴我一切。」
「但你也知道的,我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
.....
回到房間,書荷沒有第一時間去洗澡。
一天的忙碌,再至闖入他的房間,她疲憊地坐在瑜伽墊上,將袋子裡的圍巾拿來出來。
圍巾是很溫柔的淺粉色,印著品牌的的logo,質感極佳,書荷不由失神,她記得這款將近五千,也很難訂到。
景屹對自己的帥了解十分透徹,在以前,他喜歡買各種衛衣衝鋒衣,不同於其他男生,他很會穿搭,也懂得將自己的帥張揚到極致。
尤其是在書荷面前,跟開屏的孔雀似的毫不收斂。
書荷無數次感嘆他是衣架子,這人極為得瑟:「你男朋友樣樣都好。」
而現在,書荷回想起同居後,他穿的都是些普通的衣物,整個人像是失了光澤一樣,除了她送給他的那件寶藍色毛衣。
書荷心底有些複雜,這人不是很拮据嗎?
還有之前動不動給她轉很多錢的動作,她開始懷疑。
點開李敏玉的朋友圈,她出去旅遊了,退休生活快樂到讓人羨慕,書荷想了想,還是沒有打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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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景屹依舊沒有去咖啡店,書荷也沒有多管。
只不過,每天她回來,餐桌上都有熱騰騰的夜宵。
有時是家常菜,有時是一碗用量很足的面。
廚師卻沒有出現,依舊躲在房間裡,直到第二天繼續為她準備夜宵。
田螺小狗的廚藝不錯,書荷也沒有拒絕,就是有時候會故意挑刺。
書荷:【糖醋排骨的醋放多了。】
景屹:【.....這是標準的量。】
書荷:【看來你的「標準」並不准。】
景屹:【.....】
書荷:【面太多了,下次少燒點,我吃不完。】
景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