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個人僵住,如墜冰窖般,喉嚨發乾,「....你知道了?」
書荷看著他蜷緊的手,「我見過你父親了。」
一瞬間,景屹臉色煞白,他磕磕絆絆,又慌張至極:「他對你說什麼了?我....」
「你不敢告訴我的原因,是覺得我爸被裁員的事和你有關,你愧疚,對嗎?」
書荷沒有回答他,景屹沉默一瞬,有些艱難地嗯了聲:「是。」
他被關禁閉的那段時間,景澤良曾告訴過他,「你那位女朋友的父親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
看著他狼狽不甘的模樣,景澤良的笑容背後,有著和任吟月一樣的偏執與瘋狂:「如果書荷知道這一切是因為你,她會不會很恨你啊。」
「小嶙,聽你媽媽的話,不要再鬧。」
「不然,我只能親自去找她了。」
他一直利用這點,來折磨景屹。讓他覺得,如果沒有他,那一切都不會發生。
所以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覺得愧對於她。
書荷闔了闔眼皮,她知道,將這件事抖上去的是景澤良,犯法的是書華。
和他其實並沒有什麼關係。
可種種一切,如同毫無預兆的颱風將她席捲,再次睜開眼時,她清眸里分明凝著些看不透的情緒,「嚴格來說,不全是因為你。」
景屹錯愕至極,書荷淡聲道:「案底是他自己惹來的。」
書華的這份工作很看重員工的品德,就算沒有景澤良,未來也很有可能被裁。
書荷說完,平靜至極地看著他:「你瞞了我這麼久,我還是從別人口中得知了。」
景屹唇瓣翕動,兩人之間明明沒有隔得很遠,甚至離得很近,可他莫名有種觸不到她的錯覺,這種錯覺讓他無端生起一絲惶恐。
「你父親告訴我,一切都是因為你,你不值得——」
書荷話音一頓,看著他血色盡失的模樣,她逼著自己繼續道:「我想護著你,可是你知道嗎?我的辯詞蒼白脆弱到比不過一張紙,連我自己都沒有底氣。」
「因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你還會不會因為這種自以為是的愧疚感而放棄我!」
她想調整呼吸,可情緒在此刻徹底控制不住,被所有人瞞著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才像個小丑:「你現在告訴我,你值得嗎?」
「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你值得我愛嗎?」
最開始談戀愛時,他滿腔熱烈,她卻還存著幾分疏離防備。
直到現在,她在奔向他的同時,他在逃避。
景屹被她的質問聲聲凌遲,他腦海中划過幾個人影,失望的,斥責的,含著眼淚的......
他潛意識中,是覺得自己不配的。
可此時,他下意識地拉住她的手,有些艱難道:「我想要你愛我。」
書荷捕捉到他幽黑瞳孔中顫抖著的乞求,她搖了搖頭,輕聲的,好似在他那顆看不到的心上劃了一刀:「那你呢?」
「你對我到底是愧疚,還是愛?」
她的這句話,讓男人瞳孔猛地一縮,他踉蹌著往後退去,似是不敢相信,她會這般質疑他。
書荷的眼裡是不斷灼燒著他的失望:「景屹,我分不清了,你自己分得清嗎?」
-
那天之後,兩人已經許久沒有見面,書荷也沒有像曾經那般去哄他。
之前和唐昀約的看房時間就在周六,她在店裡忙了一會兒,直到向藍葉過來接她。
唐昀親自陪兩人看了一圈,向藍葉很滿意,和房東當場簽下了合同。
書荷與唐昀在邊上等他們,這期間她再次和他道謝。
她目前沒有換房子的打算,但向藍葉最近正好想從家里搬出去,唐昀聽聞後不但沒有生氣,依然願意幫忙。
他溫和一笑:「那請我喝杯咖啡感謝?」
書荷也開著玩笑:「我還以為要按時收費呢。」
唐昀無奈道:「我真沒這麼愛錢。」
兩人之間也沒有以前那般尷尬了,書荷的腦海中又莫名回想起景澤良的話,她看著不遠處的向藍葉,漫不經心地問道:「你認識景澤良嗎?」
唐昀認真想了想:「倒是聽聞過他的妻子。」
書荷收回視線,「你們認識?」
「只是有所耳聞。」唐昀看向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