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終於平靜下來,只會喃喃自語,而那個在他眼中已經死去的修士也總算松下一口氣,陳盛見他之後就癲狂的說他已經死了,還瘋狂的攻擊他,而眾目睽睽之下,他無法還手,只能被動防禦,此時身上已落下不少傷了。
就在此時,拂塵神君同李老爺終於姍姍來遲。
陳盛一見拂塵神君又來了力氣,彈簧一樣躍起,死死抓住拂塵神君手中拂塵,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口齒不清喊道:「神君,神君……元空真人他已死了啊!他死了啊!」他一邊喊一邊握得愈緊,環視眾人平靜看著他的眼睛,聲嘶力竭道:「他死了啊,是我殺的,我親手殺了他。」
陳盛鬆開拂塵神君,跑到圍觀眾人面前,撈起自己的法袍,指著一塊黑色的污漬,「你們懂嗎?他的血還粘在我的手上,我,我用衣服擦了好久,你們懂不懂啊!」
他已確實瘋了,但這次眾人再也無法只當他瘋言瘋語,林杦煙透過人群縫隙看到那塊髒污的衣擺,那確實是血跡,所有人都望向跌坐在地上元空真人。
元空雙手不斷搖晃,努力辯解著,「我沒有死啊,我怎麼會死那?你們看啊,我就站在這裡,我有呼吸,有心跳,有影子……」
李老爺驚慌的望向拂塵神君,這個在場修為最高之人。卻見拂塵神君單手掐上元空真人脈搏,滿室寂靜,久久後終於放下,「他是活人。」
這個結論一下,陳盛滿臉不可置信,他一步步往後退,嘴裡不停念叨著,「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沒人敢攔著一個瘋子,圍過來的修士家丁都不自覺讓開腳步,只見陳盛一邊喊著,「有鬼!有鬼!」一邊轉身就跑。
黑暗中迴響著他的吶喊,空氣都似乎降低了溫度。
李老爺強撐著讓眾人散去,他仍是那幅蒼老無神的樣子,跟拂塵神君寒暄後也離開了,而林杦煙帶著靳浪等待眾人散去後才從漆黑樹影之中走出來。
兩人不約而同跟上元空真人身後,元空也快被嚇瘋了,他不斷探著自己腕間,只有摸到跳動的脈搏才能放下心來,可只要鬆手,又陷入渾身的冰寒,似乎自己真成了一具行屍走肉。他分明有溫度,呼吸,影子,卻不斷陷入死亡的幻想之中。
元空真人蜷縮在床上,冷意從四肢百骸竄入,他不自覺的裹起被子,緊一點,再緊一點。
等他終於昏昏沉沉睡過去,林杦煙同靳浪顯出身形。
點點月光餘暉之下還能看到元空真人臉上滴落的冷汗,林杦煙一隻手摸上他的天靈,活人的生命體徵可以偽造,唯有靈魂識海無法掩蓋。
「他確實死了,但靈魂被人禁錮在身體裡。」林杦煙淡道。
此時整個李府無人入眠,林杦煙從元空真人房裡出來,正碰上拂塵神君獨坐於中庭石桌之上自飲,夜風蕭蕭,吹動拂塵一身道袍。
林杦煙站在他面前主動顯露身形,卻未曾等到拂塵神君動作。
留著一點山羊鬍的男人仍舊只望著月亮,靳浪看著他的眼睛,這雙眼睛中只有月亮的倒影。
「他看不到我們。」靳浪又伸手去拿酒杯,卻從杯中穿過,這是他們進入幻境以來唯一真正摸不到碰不著的幻象。
林杦煙沉吟片刻,「因為他不是屍傀,在我們進入密道之前,拂塵神君就已經消散了。」
一點清明從腦海中亮起,林杦煙轉身看著一身青衣的靳浪,月色照在靳浪臉上格外顯得他漂亮的眉眼有些虛幻,漸漸疊上另一個美麗女子的臉,「我們好像都忽略了一些東西,這些事情早已發生,此處也都成了荒蕪,靳浪,你說若是真的鄭秀才,此時會在李府嗎?」
靳浪幾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屍傀們透過號鍾構建的幻境,它們求一個說法……」
「六十年來,昭明鎮中數萬人從未真正安息。」
「明日我想出城看看。」靳浪打了一個哈欠,睏倦道。
林杦煙看著他眼角一滴生理性淚水,不自覺握起他的手,「靳浪,你不覺得你自從進來之後變得嗜睡了嗎?」
靳浪一愣,攥緊拳頭,指甲狠狠刺進掌心,一股涼意從頭頂竄進身體,回憶起進入幻境以來,自己總覺頭腦昏沉,渾身乏力,他本以為是因為此處沒有靈氣導致靈力消耗之下身體日漸虛弱,可這不過幾日,再消耗也不至於如此,更何況他幾乎未曾使用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