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被衛哲瀚所救的男生膽怯地回應道。他仰視著衛哲瀚, 但視野卻控制不住地、顫抖地看向對方身後的被暴力截半的長脖子老師。
怪物老師的身體還在抽搐, 如同他見過的自然界的、還沒認識到自己死亡的脊椎動物般在做著毫無意義的、本能的應激反應。
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怪物,但卻是他第一次見到被殺死的怪物。
「能……能最後問下你的名字嗎……」
男孩揉搓著衣角, 瑟縮地詢問道。
長時間的躲藏經歷讓他下意識地遠離一切危險的存在。一道聲響,一次注目,一聲呢喃……都會挑動住他本就脆弱的神經。
可他也知曉他自己明明才離開正常的學院生活不及三天。
「嗯……」衛哲瀚聽後無聊地托起腮來。他克制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衝動, 潦草地說道,「一個正常的救火隊員吧。」
他有些不耐地跳下斷牆,低頭拍了拍自己褲腳。
「不過你好歹也專研下天賦吧。這個世界能成為天啟者的總歸是少數,能在災變最初幸運活下來的天啟者更是少數中的少數……」
衛哲瀚說著說著,話語聲逐漸變弱,最後只剩下一句意義不明的、模糊的低喃:
「災變畢竟都那麼多年了。」
「啊?」
沒有聽清的男孩疑惑地發出音節詞。
「沒事。」
衛哲瀚有些隨意地擺了擺手。他隨手拔下自己插在牆上的軍刀,向著身後的男孩擺手道:「你現在再堅持下。過不了多久, 我就可以破了這個領域。」
到時候你願不願被官方收編就全是你的事了。
逐漸走遠的衛哲瀚這下終於敢肆無忌憚地翻了個白眼。他可不覺得對方能給官方有什麼幫助, 但沒辦法——
誰讓他有個條條框框很多的身份。
「正常學生不會怎麼出門的,你就按那個方法出門。爬牆出門也好,背著消防栓出門也好, 反正只要不是認知里可能有的出門都行。」
衛哲瀚最後沒忍住繼續衝著後面喊了一句:「別被意識同化了,實在不行按你之前那個辦法來。」
就是對身體負擔挺大的。
衛哲瀚在內心慢吞吞地補充了一句。目前已知天賦序列里,相當多的天賦序列在使用後是會對擁有者產生負面影響的。
而他很明顯地能看出男孩的天賦帶有一定精神層次的『後遺症』。
可在生存面前,這點後遺症算什麼?
他已經不再是期望能變成青蛙的大男孩了。他已經長大了, 變成和父親一樣需要左右言語,判斷時局的成年人了。
衛哲瀚吊兒郎當地向著教學樓深處走起。
滿臉睏倦的他依舊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他知道他既然能出現在災厄領域裡,那麼就是要去破除這個災厄領域的。
可為什麼會是學校?
衛哲瀚有些煩躁地皺起眉來。
莫名而來的困意又一次襲來。他深吸一口冷氣,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但效果很不明顯,衛哲瀚現在依舊很困。
他明顯感覺到自己困得不自然。
現在走路輕飄飄的,有些像是在做夢,又有些像是在走馬燈。可他又沒有自己的死亡記憶,所以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總不可能成地縛靈了吧?」
衛哲瀚暗自嘟囔道。
他的腳步聲斷斷續續,直到此刻戛然而止。
「周皓宇?」
被聲響吸引的衛哲瀚望著一旁教室里的人影奇怪地喃喃道。
他們所處的空間內部早就變得扭曲重疊起來。
教室連通著教室,樓梯連通著樓梯,透過玻璃窗看到的門外風景和實際上的門外風景已經徹底成了兩回事。
就連衛哲瀚剛剛望向教室的那一眼就已經是經過四五間鏡像教室了。
他有理由懷疑是教學樓規則的缺陷導致。
最初制定教學樓規則的災厄根本就沒有想過會有獵物能避開,或者已經避開自己設下的死亡陷阱,以至於沒有應對措施的規則開始自我扭曲。
意識同化,空間封鎖,怪物追擊……
這些環環相扣的陷阱真的是很能考驗人的洞察能力,可衛哲瀚自我感覺這些說危險也說不到哪裡去,頂多在災變初期會很棘手罷了。
畢竟那個時期真的很混亂。
衛哲瀚向著人影跑過去。
他一路越過不少教室的窗戶,最後終於抵達了自己想要在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