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瑟安靜地瞧著她,視線從上掃到下,眼眸靜如深潭,深邃得人不敢直視。
「你是不是也…」他的唇瓣囁嚅幾下,狼狽地別過頭去,聲音微若蚊吟。
胸口似有千斤重,無形的壓力,讓他喘不過氣來。
溫玉用力地咬住嘴唇,勉強止住哭聲,仰起頭望著容瑟。
「…對。師兄,我回來了。」
她緩緩鬆開了青年的手,肩背無力地垂了下去,淚水再度奔涌而出:「我不知道…師兄,我不知道你會…對不起…」
溫玉跌坐在地上,抱著臂慟哭了起來,尖利的哭聲像是刀子一樣刺入容瑟的心。
他微微抿了下慘白的唇,強忍著體內強烈的疼痛,抓著書案的案腿,緩慢的蹲下‖身來。
烏黑長髮垂落在身後,如瀑布般柔順,他伸出手,溫柔地抬起溫玉的臉,玉白的指尖蜷曲,一點一點抹去她臉頰上的淚水。
「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他垂眸看著溫玉,濃密卷翹的長睫輕顫,認真而專注。
細膩如玉的肌膚沒有任何紅潤,顯出一種病態的蒼白,就連唇也沒多少血色。
他一字一句地啟唇,嗓音如浸入雪水般冰涼:「謝謝你,溫玉。」
謝謝她能重生回來,親口告訴他,她從來沒有怪過他。
上一世如同密布烏雲蒙在他心裡的不甘、怨恨、愧疚、自責,滲進一縷縷光芒,開始一寸寸的消散。
容瑟與他的心結徹底和解,哪怕他最終沒能鎮壓幽冥,他也沒什麼遺憾。
溫玉聽懂他的言外之意,按住他的手,眼淚又順著下滑,張著嘴哭得愈發大聲。
容瑟唇邊輕溢出一聲嘆息,淡化了眼裡的冷清,不厭其煩地替她抹眼淚。
不知過多久。
溫玉眼皮紅腫,抽噎著止住了哭聲。她看著容瑟額頭沁出的冷汗,後知後覺想起容瑟吞噬了幽冥,身體正不舒服。
她忙不迭抹了把臉,扶容瑟到書案前坐下,紅白相間的臉上滿是無措驚惶,想碰容瑟又不敢。
「對不起,我太激動,有沒有弄疼你?我…」
容瑟的臉色浮現著病態般的蒼白,鴉羽似的睫在眼臉下方投射下一小片顯而易見的陰影。
「我如今是大乘期巔峰,他一時半會奈何不了我。」他設局吞噬幽冥,怎麼會什麼都不準備?
至少短時間裡,他不會被幽冥影響太深。
溫玉終於想起來,容瑟已經今非昔比,修為遠比前世高得多。
她微微仰了仰頭,閉著眼睛平復內心洶湧的情緒,再度睜眼,總算恢復了一些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