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確是把他養在這裡,或者說,他把他關在了這裡,大半年,以療養的名義,他把他放在了南明峰,又以保護他的名義,在山林間安排了重重護衛。
不讓人進去,也不讓人出來。
林清好幾回隱約表示想要回京,可他都當作沒聽見,糊弄過去了。又或是,他說他還需要養一養,京內空氣污濁,怕是又污染了他。
他儘可能地給他一切,卻無視他真正的需求。
他掀開棉被,睡在了林清旁邊,側身從身後環抱住了他。可懷中人並不想讓他如意,挪動身體,掙開了他的懷抱。
繞是脾氣再好,隋瑛心中也是生出一股無名火來,且他酒過三巡,智早已飛了大半。他一把把林清扯進懷裡,叫人在他胸膛上撞了滿懷,林清起先是掙扎,後來被隋瑛束縛住了手腕子,便用胳膊肘抵擋他。
「好,你是有力氣了,有了力氣,第一個對付的卻是我!」隋瑛還是第一次動了真怒。
「對付別人又被你說道?哈,你的意思,我就只能任人欺辱了?」
「我何時欺辱過你?就連抱你也是欺辱你?」
「倘若我不願意你抱,你硬要抱,這就是欺辱。」
「你放開我!」林清拼命地扭動,想從隋瑛的禁錮中逃脫出來。隋瑛瞧見他眼中全是怒火,還有怨懟,甚至還有嫌惡,他徹底被怒火沖昏了頭腦。
「你我是什麼關係?別說你的身子,就是你的命都是我救回來的!我自然想抱就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說罷那一雙手腕便從心口到了頭頂,林清吃痛,抬起頭咬在隋瑛手臂上。他咬得狠,隋瑛不顧疼痛,三倆下扒了他的睡袍,抽出腰帶綁住了他的手,再去捏他的兩頰,生生地叫他張了嘴。
林清被人捏著臉,已是痛得兩眼發暈。他意識到自己又喚出了隋瑛的那一面,且現在,這人還是個酒蒙子。
可是已經晚了。
他被全然打開,承受愛恨交織的攻勢,如火如荼。他想起春日時在路邊見過的一叢牡丹,那時牡丹尚未開放,可有人覺得,這花兒開了才明朗,於是便用手指攪擾花蕊,揉搓一番,再撥開花瓣,叫他不情不願地綻放。
可那樣的花兒開不持久,很快便垂頭喪氣,偃旗息鼓了。
可人卻不願意,於是又摘一朵,梅開二度。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自己的腳尖踩在屋頂上,不情不願地晃動。他又覺得,熱浪滾滾從人鼻息而來,好似還在幾個月前的夏日。他又感受到,冰涼的膝蓋無限地靠近臉,就像一根尚未枯乾的枝椏,彎曲成合適的角度。
起先是一種令人窒息的痛,卻又綿延成熟悉的快意。他太熟悉這種感覺了,卻又覺得陌生。因為往日是純粹的溫柔,如今卻摻雜怒火,帶有故意讓他痛苦的憤懣。
於是他看不明白了。
他開始哽咽,而後便是小聲啜泣,到最後,當他終於沒有聲音時,怒火才逐漸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