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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連忙同時跪了下來,家裡兩位姑娘竟然打算私逃,目的地還是千里之遙的南州,她們簡直是被嚇的魂都要飛了。

「你們兩都起來,不過是姐妹間的玩笑話都聽不出來嗎?」沈如慧擦乾臉上的淚,重新端正坐好,哭過一場的她此時雙眼紅腫看著很有幾分狼狽,但此前的暮氣沉沉卻仿佛隨著那些淚水全部流走了般,這會兒瞪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鬟也有了幾分往日的氣勢。

「二姐姐」沈如妤看向她,卻被敲了下額頭:「什麼話都敢胡咧咧!」

然後又被輕輕的摸了下頭:「好了,我先前只是心裡悶的慌,在你這裡哭過這一場倒是好多了,先前說的那個,可不許再提起了,小丫頭片子真當自己無所不能了是不是。」

沈如慧說的並不全是安撫妹妹的假話,她這段時間固然是沉溺於痛苦掙扎中,但比起可能不太好的未來婚姻,其實更讓她痛苦的是自己竟然那麼容易就被父親拿去當交易的籌碼,還有那些包含同情卻又暗藏質疑的眼神。

這些天她其實每天每天都在噩夢裡驚醒,夢裡有時候是雷瑭,有時候是她那已經看不清面孔的母親,他們全都靜靜站在那裡不說話,但沈如慧驚醒之後卻總想起偷聽到的胡姨娘和父親說的話:二姑娘或許是刑克親人,不然怎麼母親早亡,未婚夫也全家死絕了。

雖然胡姨娘剛說完這句就被父親一巴掌打在了臉上,但沈如慧那天之後就再也不得安眠,也是那天之後她再也沒有出房門一步。

今天,魚兒的預感沒錯,她原本的確是來告別。

可這一切在魚兒剛才堅定的說出可以帶著自己逃到南州去之後就改變了。

沈如慧覺得自己或許真的很彆扭,她不需要真有人帶著她去哪裡。這裡是她的家,她是沈家的女兒,父親和祖父都定下的事,又哪裡能違逆呢!可她又是真的需要有一個人能不顧一切想要幫她,讓她知道這麼些年,在這個家裡是有人對她真心的。

如今,也算是該知足了,無論哪家,無論為妻為妾,嫁便嫁吧,或許她該相信三妹妹說的,人生漫長,以後或許會好呢。

.......

沈如妤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姐姐哄好的,但陪她在外頭花園小小逛了一圈,又把她送回浮光院的時候,二姐姐看起來心情好像的確好了很多。

「三姑娘,您先前說的,可是真的?」蘭時看著走走前邊連腳步都比平日帶了些輕盈歡快的自家姑娘,猶豫了很久還是試探的問了出口。

「什麼真的假的?晚些我想吃杏仁酪,你去讓廚房做些來。」沈如妤才不要接這個話茬呢,既然二姐姐沒有離開的意思,那她就會當先前那些話完全沒說過。

「姑娘,奴婢聽說臨州最近可是不安穩的很,多了許多持刀戴劍的江湖客,他們一言不合就出手傷人,甚至為著小小矛盾就可能性命相搏當街殺人。這些人雖然都自稱遊俠,但是其實他們中有好些都是游盜山匪,掠賣人口,殺人劫財什麼都乾的。」

「哦?」沈如妤淡淡的應了一聲。

見自己姑娘依然一副意興闌珊對這些毫不在意的樣子,蘭時心裡就更是著急了,開始搜腸刮肚的回憶聽來的那些和外頭有關的消息,勢必要讓姑娘充分認識到外頭真的很是兇險。

「咱們且先不說雷家,那樣的事奴婢聽說了可不止一樁,半年前鳴鶴村全村被馬賊屠滅了,還有兩個月前橋縣猛虎幫和赤火樓火拼,不但他們自己損失慘重還波及了周邊三四條街。」蘭時靠近沈如妤放低了聲音:「聽說當時死了有百多人。還有還有,聽說有個大官半個月前告老還鄉,結果全家橫死在廣豐郡治下的一處驛站。」

「蘭時你知道的不少嘛!」

蘭時剛點頭,就見沈如妤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那我以前問你外頭可有什麼有趣的消息,你怎麼都說不知道

呢?」

「呃......」蘭時點頭的動作一時間僵住了。

「那些危險凶煞的傳聞,奴婢哪裡敢隨便告訴姑娘。」蘭時訥訥。

沈如妤也不提她怎麼現在又竹筒倒豆子般的說了,只道:「還有呢?」

其實就算有雷家之事在前,她對於蘭時口中的那些兇險也毫無實感。對於一年最多出門三四次,每次出去還都在嬌子馬車裡的大家小姐來說,這些就像聽話本里的故事一般,可聽來又比話本精彩多了。

「還有......對了,聽說咱們臨州這些時日不安穩,就是因為臨州的天榜高手鎮關候殞命漠州狂沙海。那可是個陸地神仙般的人物,以前就是有他鎮著,那些魑魅魍魎才不敢進臨州,不過這是奴婢偶爾經過茶樓聽說書人說的,沒準只是個胡編的故事,聽說那個鎮關候啊......」

主僕兩人邊說邊走,緩步慢行回到半竹院,卻見早有人已經等在那裡。

「三姑娘,夫人令我請姑娘到雅韻院一趟。」板正蒼老的聲音響起,等在半竹院門前的是一個瘦高的老婦人。

她已經不年輕了,但站的腰背筆挺,花白的頭髮只簡單的挽了個緊緊的髮髻,又用一條抹額規整的一絲落髮也無,顯得很有精神也很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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