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洄無力至極,他並不清楚如何處理這種關係,易地而處,他不會原諒林濯月,連想也不能想。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終究是不同的,章啟文自作主張過一次,章洄不想再成為第二個他。
章洄喝了半杯豆漿,思考了很久,說道:「你跟我姐的事情,先放一邊,我就問你,徐鐵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
徐嘉元張了一下嘴,卻沒接話,最終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你這人,就是沒什麼主見,以前聽爸媽的話,後來聽老婆的話,現在兩邊不著落。」
徐嘉元捂著臉哽咽,肩膀輕輕發顫。
章洄隔著桌子揉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振作一點!」
徐嘉元抹乾淨眼淚,深吸了幾口氣說:「我弟弟昨晚被開除了,我爹可能要坐牢,讓我問蔚箏要諒解書。」
「你答應了?」
「我就想、我就想要是我爸不坐牢,就和我弟他們回老家,以後都別來了,大家還和和氣氣。」徐嘉元自慚形穢,聲音斷斷續續,再也說不下去。
「家和萬事興。」章洄吸了口豆漿,覺得這幾個字有點諷刺,「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情,要是你拿到了諒解書,和你爸媽一起回老家,從今往後再也不見豆豆和果果,你能辦到嗎?」
徐嘉元的眼淚一瞬間淌了下來,臉哭得扭曲,「豆豆和果果還那么小,他們以後不認我這個爸爸了。」
「你爸偏心,誰都知道,想要你孝敬,也是為了徐嘉寶。我覺得你爸不是衝動,」章洄頓了頓,心情沉重,「要是那一下我姐摔死了,果果也就一起沒了,豆豆跟著你,以後還有好日子過嗎?」
「可他是我爸啊......」
「抱歉我幫不了你。」章洄一口氣吸乾了豆漿,「姐夫,別的我也不指望你,既然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我希望你管好自己的家人,別再去騷擾我姐姐。醜話說在前頭,從現在開始,我姐姐、豆豆、果果,任何一個人磕著碰著,我都算在你們頭上。」
章洄提起一袋早餐,回到了病房裡。
章啟文準備出院了,正在收拾東西,徐嘉元被開除,章啟文也快了,但他職位屬於管理層,離職手續辦起來麻煩,可能還需要幾天。
原本打算四月份集團年報披露後再搬出別墅,昨晚助理來了簡訊,林殊怡已經把他的東西打包好,連夜扔了出去。
助理幫他運去了熙華小區,他在那裡有套小房子,原本就是準備退休後搬去那裡。
林殊怡一套下來行雲流水,徹底與章家人切割。
辦好出院手續後,章洄開車送他回小區,章啟文就坐在副駕駛上,悶悶不樂地吃一個涼透了的菜包子。
等紅燈的時候,章洄側頭看他,突然就笑了。
「你笑什麼。」章啟文從杯座里拿起豆漿,喝了一口,也是冷的。
章洄說:「爸,你這灰頭土臉的樣子,我看著順眼多了。」
章啟文怒不可遏道:「醫生說我不能動氣!」
「我可不會遷就你,你自己調理心情吧。」章洄打方向盤,轉彎進了小區,「哪棟啊?」
章啟文氣憤道:「靠邊停,我自己走回去!」
章洄真就靠邊停了,去后座把幾個袋子提下來,塞進他手裡,「路上慢點兒,我走了啊。」
「不是,你就這麼忙?不能幫我把東西提上去?」
章洄摸了一下後頸,像是在笑,又帶著點無奈,「爸,我也到了沒工夫做海盜船的年紀了,我還不少事兒呢。」
章啟文兩隻手各提了一個塑膠袋,西裝外面套了件章洄的外套,不倫不類地站在寒風裡,像個被拋棄的空巢老人。
「比我想的好一點。」章啟文微微哽咽,「還以為咱爺倆又要干一場。」
章洄斂起了笑,沉著地說:「您別惹阿月,我就還能當個孝順兒子。」
第51章 承諾
章蔚箏換掉了家裡的門鎖,章洄敲了半天門,還是章琴從貓眼裡看到了他,從裡面把門打開。
客廳里落針可聞,章洄進門換鞋,問道:「我姐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手機關機,照顧孩子吃喝拉撒。」章琴嘆了口氣,「待會兒你也勸勸她。」
「勸一勸」,實際勸什麼,章琴自己也不知道。
女人和男人的想法總是不一樣的,而章蔚箏更加撲朔迷離。
她表現得太鎮定了,又像是失望,乃至絕望。
不哭不鬧不傷心不委屈,孩子和財產全部到手,讓徐嘉元當眾出糗,把徐鐵送進警局。
章琴不知道從何勸起。
或許應該提一提章啟文的事情,可仿佛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觀念,斷親是衝動之下的宣洩,過幾天就好了。天下無不是之父母,章琴從骨子裡這麼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