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打量兩人,他是很願意見到長公主,但隱約覺得氣氛微妙。
正座的光崇帝開了口:「前些日子得了風寒,不過初愈,昏沉不振是正常的,多調養調養幾日便好了。」
他端著茶,杯蓋撥弄著茶梗。
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幾年的沙場征伐,光崇帝原本較為儒雅的眉目染上了些許滄桑,周正深刻的面容和太子有兩分相似。
光崇帝發言,旁人不敢打斷。
他讓太監端來漆椅給容珞賜了座。
「曉得你身子不好,皇宴沒差人召你,今日總算是見到了,就當敘敘舊。」
光崇帝端量著容珞,「幾年未見,是長高不少,愈發婷婷玉立了。」
說是表兄妹,容珞的年紀比光崇帝小太多,甚至比他兩個兒子還小上一點。
他做太子時,容珞就是個小不點,跟在先帝身後,先帝對她的寵愛比對自己親女兒還更甚,於是不負先帝囑託,給她親封了長公主。
「朕記得,幾年前朕給長公主指了門婚事,是榮國公府的沈三郎。」
光崇帝看向蕭太后,「長公主現年已十八,太后該捨得讓她嫁人了吧。」
此話說出,在場似靜了片晌。
尋常女子十五及笄便已嫁為人婦,生兒育女,容珞留到現在,實屬不小了。
蕭太后看著不作聲的容珞,只覺得嫁進榮國公府太抬舉她了,況且她養大的,怎能嫁去別家,不彰益她的門楣。
當初這婚事是指了,但皇帝尚未下旨,亦未訂媒,還有的迴旋。
蕭太后:「哀家聽聞那沈三郎歸京帶回一個女子,嚷著說對那女一心一意,要娶為正妻,依哀家看,怕是不妥。」
齊王藉此插話:「小姑姑是皇家長公主,嫁得晚點,沒人敢閒說,不著急嘛,我不也還沒成家嗎。」
他這些年在漠北,都沒得談婚事的閒心。
光崇帝瞧向齊王的神情,他肖想長公主的心思一眼看得出,倒越覺得留不得容珞。
光崇帝道:「你的婚事自有皇后為你做主,還怕成不了家?」
被皇帝一說,齊王噤了聲。
收回目光,他這個兒子是個武人腦子,少年心性還未退,比起穩重深沉的太子,心思簡單太過。
光崇帝放下茶杯,對太后再道:「沈三郎帶著的那女子朕見過,民間女子成不了什麼氣,不過是一妾室罷了。」
蕭太后:「再怎麼說陛下是指婚,並非逼婚,當初陛下選榮國公府,也並未跟哀家商議,哀家看這沈三郎並非良人,還是再看別家吧。」
光崇帝自然知曉太后想將容珞嫁入自己門楣的心思,見她格外堅決,不再勸說,「也罷,此事再從長計議吧。」
容珞垂的眼眸低淡下來,若是她的婚事交給太后做主,想來不會好到哪裡去。
午後,光崇帝陪著太后賞湖。
容珞也不落得清閒,同齊王一起跟其身後。
蕭太后談起:「壽明宮的丹房走水,燒得乾淨,事事不順,哀家只怕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哀家當以早日住進頤和園才是。」
容珞跟在身後聽著,她才知壽明宮的丹房被燒一事,思來想去恐怕是太后讓道人燒的。
光崇帝笑笑,「太后暫住清和園便也挺好,依山傍水適合修行,挑個良辰吉日在此做場法事便是。」
聽皇帝打著馬虎眼,蕭太后沉了沉眉,心中是有不快,不好當面發作。
齊王走在容珞身旁,見來了這麼久她都沒怎麼說話。
低聲和她道:「怎麼不說話,我是不是不該提燈市遇見你的事,你可是生氣了。」
容珞瞧了瞧他,只是輕嘆:「沒有。」
她能生什麼氣,齊王是皇子,母妃又是太后侄女,不用像她謹小慎微,想什麼說什麼。
他幾年不在京中,不知她有意裝病,她能怪他什麼,反正她的病也不能一直裝下去。
齊王思忖,「是不是在想自己的婚事,小姑姑莫愁,有祖母疼愛你,自會尋個好的夫婿。」
這話聽在容珞耳朵里卻是反著的,太后豈會讓她嫁得好。
齊王語氣愈發輕:「我倒是覺得祖母再留你兩年也好。」
容珞皺了眉,齊王趕忙轉移話:「太子身為儲君尚未成婚,何況你我呢。不過皇后娘娘為太子挑了一位人選。」
容珞的秀眉皺得更緊了些,「人選?」
齊王點點頭,「是了,太子此刻正在皇后宮裡見著那位林姑娘,聽聞是位良家女,十分賢良淑德,很合皇后的心意。」
為防外戚專權,璟朝皇室的正妻多采之民間,或家世清白,出身是否高貴並不是皇室所看重的,這是歷來立下的皇祖訓。
容珞腳步停駐,低問:「太子要選秀?」=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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