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契約達成,只要這小火種不太鬧騰,閻君也懶得管他的死活,偶爾差鬼仆問問他最近幹了什麼。
鬼仆:「從早到晚,都在挖坑。」
閻君:「?」
「持續多久了……這種症狀?」
「半個月了,要阻止他嗎?」
閻君擰了擰眉:「隨他吧。」
這小火種估計腦袋裡也有坑。
估計一時半會停不下,閻君樂得清閒,兩眼一閉,就找了塊大黑岩石又睡了半個月的覺,一醒來,坑挖到了自己面前。
大坑上,一座宏偉宮殿拔地而起。
閻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見他終於醒了,少年興沖沖跑上來。
「大人,為了感謝你不殺之恩。」
他灰頭土臉但得意洋洋。
「這座小小小小的宮殿,是我的一點點點點點點點心意,請笑納。」
閻君:「…………………」
笑不出來。
「所以呢?」
「大人請起,去宮殿裡睡覺吧。」
「本君說過收下了嗎?」
「那也請起,」少年理直氣壯,「你身後那塊岩石,我鋪地板要用的。」
閻君:「…………呵。」
從此,萬鬼地獄就多了座地宮。
經過閻君的修繕,現已成了全地獄最賞心悅目的地方。
緊接著,一年之約如期而至。
火種該死了。
少年雖然沒活夠,但也不是不能死,擺擺手,同所謂的「家人們」告別,然後給閻君遞上一把刀。
特特特特大的刀。
群鬼在他身後哭得稀里嘩啦。
閻君:「這是幹啥?」
鬼仆也有些不忍,但君心不可違,只能委婉地提醒他:「今天是火種誕生一年的日子。」
「啊,已經一年了麼?」
閻君恍然,接過那柄大刀,左右看了看,尋什麼似的,嚇得群鬼不敢出聲。
少年也緊閉上了眼睛。
卻只聽閻君問道:「祝壽的糕點在哪呢,快拿出來,要本君給你切是吧?」
說完,一片死寂。
原來——
閻君忘了要殺少年的約定了。
………
這之後的事情,閻君就不太想講給徐賜安聽了。
「如你所聞,本君的弟子笨是笨了點,但心性單純,善良可愛。」
「長大了呢?也能如此單純?」
閻君正色道:「你覺得有本君的教導,他能長歪嗎?」
以剛才聽到的來講,很難說。
徐賜安欲言又止。
其實聽到這裡,他便已經能答應閻君的請求了,但難得對一個問題起了好奇。
沉吟片刻,徐賜安問道:「您會永遠讓他待在萬鬼地獄——這座監獄裡嗎?」
這個問題,閻君早就想過了。
「在這裡,要殺他的只有本君,一旦去了別的地方,要殺他的,可就是除本君以外的所有人了。」
「但即便如此,」男人云淡風輕道,「若有一天他想要自由,本君會給他。」
「至於關他一輩子?沒本事護他周全的人才這麼做。」
太狂妄了。
徐賜安想。
「你好像並不覺得本君是個瘋子?」閻君有些詫異地看著沒什麼表情的徐賜安。
徐賜安則低頭,凝視著昏迷中眉頭緊鎖的宮忱,幾秒後,自嘲一笑:
「若前輩是瘋子,那我也是。」
「我答應幫您,不過在這之前,您要先治好我的師弟和他的家人。」
「師弟?」
徐賜安好似沒有聽出他語氣中的意味深長,眸光微閃,輕輕「嗯」了聲。
「他好像做噩夢了。」
「麻煩您快一點。」
——
閻君不愧是活了幾百年的老東西了,只花了一刻鐘就把宮忱遭到的反噬清理得乾乾淨淨,還順便修復了青瑕的碎魂。
徐賜安檢查了三遍,確認他們確已無恙後才鬆了口氣,鄭重地遞上自己的手腕道:「多謝前輩,取神息吧。」
閻君愣了下。
「你不會以為是要放血吧?」
「不是嗎?」
「神息畢竟和血脈相容,本君要取的量可不少,若全靠放血提煉,你不要命了?」閻君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