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凌鈺一哂,身為帝王,此乃分內之事。
他頷首,「朕從未否認過先帝功績,只是駁斥太后方才所言。」
「太后擔心阿音在朕身邊遇險,實在杞人憂天。」
少年字字清晰和緩,落到太后耳朵里卻如炸雷。
皇帝是鐵了心要棒打鴛鴦,不肯讓薛柔嫁給王玄逸。
母子二人對峙,一個焦灼,另一個則看著冷靜,實則萬分不耐。
謝凌鈺起身,示意一旁的顧靈清上前,「懿旨已命人代擬。阿音的事,太后過幾日便能想通。」
話音落下,他心有靈犀般轉過頭,便瞧見薛柔蒼白著臉進來。
有些剛調入京的朱衣使怔住,他們沒想到太后的人根本不攔著薛柔探聽朝政。
有人自覺失職,低頭想請罪,卻見陛下徑直越過自己,道:「阿音何時來的?」
在場的朱衣使都恍惚了,那聲音有些縹緲,不知是不是錯覺,還帶了幾分心虛的意味。
「陛下,我剛醒便來了,」薛柔看了一眼四周,語氣略有諷刺,「殿裡藏了哪個南楚刺客?這麼大陣仗。」
「朕讓他們下去就是。」
薛柔看了眼姑母,心底掂量一番,「我想同姑母單獨說幾句話。」
話音落下,除了顧靈清,其餘人都以為皇帝要沉下臉。
謝凌鈺神色平靜,溫聲拒絕,「太后需要靜養,你也需要休息。」
「我合不上眼。」薛柔沒說自己做了噩夢,方才驚醒,垂眸道:「心口堵得慌。」
「可以。」
薛柔沒想到他這麼快應允,詫異抬眼,卻見少年唇角微揚,下一瞬便提了要求。
「一個時辰後,來瑤華宮見朕。」
謝凌鈺說話聲音不急不緩,若非情緒波動極大,不會輕易變化,故而旁人很難聽出他背後何意。
譬如此刻,薛柔不知他是想見自己,還是因她昨日謊言惱怒,想興師問罪。
無論哪種,她現在都只能答允。
終於等到謝凌鈺離開,薛柔快步到姑母身畔坐下。
她以為自己會痛哭,也可能靠在姑母懷裡等她安撫。
然而現下,她卻覺得自己像石頭一樣,動都不動,茫然地看向地上的杯盞。
「好孩子,我知道你昨夜守在我身邊,」太后輕輕抱住她肩膀,拍了拍她後背,「無妨,我對皇帝還有用處,他不會殺我。」
醒來後,伺候她穿衣的女官便說薛二姑娘一夜未睡,方才被陛下抱去偏殿了。
看著榻下那把遺落的劍,太后便知薛柔在恐懼什麼。
一瞬間,巨大的悲愴比感動更早湧上心頭。
她如蛟龍失水,困於華林苑,竟要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徹夜守在身邊。
這個孩子真心待她。
太后想著,自己這般大時,已學不會真心待人,唯恐被吞吃到骨頭渣都不剩。
自己沒有的,才萬分渴求,萬分珍惜。
偶爾,太后也會疑惑,阿音有沒有恨過她。
她當年哄懵懵懂懂的稚童進宮陪著自己,遠離生母,鮮少出宮,一言一行被朝臣緊盯。
如今這個疑惑被解開,懷中少女和她流著同樣的血,卻是截然不同的人。
如剔透水精,裡面有一片如冰雪月華般的真心。
太后不再權衡猶豫,看著薛柔的眼睛,將方才陛下所言字字句句相告。
「阿音,姑母知你不肯,」太后撫著她手背,「放心,我有法子。」
唯恐隔牆有耳,太后沒說仔細。
薛柔有些恍惚了,難以置信呢喃:「他瘋了?」
緊要關頭提立後,是否太不分輕重緩急。
顧靈清他們沒勸著些麼?
太后輕嘆口氣,「王玄逸不顧流言,與你同游,他師父也說他瘋了。」
這個年紀痴迷上誰,確實會做出令人難以理解之事。
尤其是謝家人,出痴情種。
薛柔有些不屑,「論及情字,陛下豈能與表兄相提並論。」
然而說完,她便陡然沉默,眼前浮現多年來表兄待她好的模樣。
年幼時,她還會因為薛兆和的偏心偷偷躲起來哭,一邊哭一邊揪著園裡的花草泄憤。
表兄每次都能找到她,手忙腳亂擦眼淚,答應一切不合理的要求,甚至呆愣愣道:「阿音別去揪那些花兒了。」
「怎麼了,又不是你家的花兒,你心疼什麼?」=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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