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絲灼熱癢意被奇異地撫平。
謝凌鈺惱起來,連自己祖宗都罵,心底罵了太宗不知多少遍。
但不受控制的,他只想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如果可以的話,像捏兩個泥人一樣,把懷裡的人捏進自己身體裡。
謝凌鈺低下頭,意識到自己現在像瘋子,像痴傻稚童到處找飴糖吃。
總之不像皇帝。
是這個香氣古怪,他喃喃告訴自己。
不該像現在這樣……
謝凌鈺十分艱難地仰頭,靠著車壁,懷裡的人什麼都不知道。
她髮絲垂落,搭在他指尖,偶爾動一下。
為了不再去想旁的,他手指輕輕拈起一縷髮絲,繞在指尖轉了兩圈,隨後放開。
周而復始,他卻覺得樂趣無窮。
直至馬車停在長樂宮門前,謝凌鈺掀開車簾,輕聲道:「去相和閣。」
顧又嶸放緩速度,在相和閣門前下了車,見薛柔睡著,打算喚她醒來。
流采卻一聲不吭推開顧又嶸,想將薛柔直接抱進去。
皇帝忍不住蹙眉,讓這兩人離遠些。
流采抿緊了唇,看著皇帝懷裡抱著女公子,徑直便要進去。
她想攔,卻被顧又嶸瞪了一眼。
月華如練,長樂宮內安靜無聲,值守的人遠遠看見朱衣使,不會再上前。
除了在場的朱衣使,沒人知道皇帝深夜在長樂宮。
謝凌鈺聲音很輕,「你們身上有血,會弄髒她的衣服。」
顧又嶸低頭看了眼自己,哪裡有血?她打架向來飄逸瀟灑,風流利落。
罷了,皇帝說她身上有血,那就是有血。
謝凌鈺踏入相和閣,無人敢阻攔他踏入內室。
他將薛柔放在榻上,掃視四周,不少與佛家有關的東西。
一看便是太后安排的,只因薛柔年幼時那句讖語。
「姻緣坎坷,需禮佛消弭命中災難。」
謝凌鈺眼中嘲諷之意一閃而過,太后年輕時也未必信佛,現在倒是篤信無比。
他沒在此處留太久,出來後才瞧見李順等在檐下。
「奴婢猜陛下會來這兒,便在此處侯著了。」
謝凌鈺沒有反應,過了一會兒,眼底笑意才多幾分,瞧著像終於回過神。
「你倒是聰明。」他想起什麼,又吩咐一句,「朕先前送給阿音的蓮花白玉簪,讓他們重做一支,送去相和閣。」
李順連連應下,心底舒口氣,陛下走時怒極,顧靈清怎麼都勸不住。
誰知道回來時,倒是心情尚佳。
次日一早,太極殿內,尚書令上奏。
「臣聽聞昨夜突然開了宮門,不知何故?」
顧靈清眼下發青,瞥了眼薛兆和,不冷不熱道:「朱衣使做事,無須示人。」
一句把旁人所有話堵死。
下朝後,薛兆和去頤壽殿,怒色毫不掩飾浮現。
「太后,朱衣使做事太過野蠻,難道就這樣放任他們?」
「你是想說朱衣使野蠻,還是皇帝?」
太后聲音輕緩,聽不出喜怒。
「昨夜開宮門,是陛下帶著阿音回來,顧靈清自然要堵住你的嘴,免得問個不停。」
薛兆和臉色青青白白,最後漲成紅色。
他雖與薛柔不親近,卻知她喜歡的是王三郎。
「簡直,簡直欺人太甚!」薛兆和手都在抖,「阿音昨夜在哪?現在何處?」
「她昨夜在相和閣。」
太后不冷不熱道:「你平素不管她,關乎婚事,居然格外上心。」
明知阿姐在諷刺自己,薛兆和卻道:「自然因為臣明白,被迫與不喜之人成親是何滋味,不願女兒重蹈覆轍。」
太后神色僵滯,眼底划過悔意,「你仍然有怨。」
她深吸口氣,「簡直冥頑不靈!王明月何處對不起你?你又何必把氣撒到兒女身上?」
「素日不理不睬,來我這兒從未說特意見一眼阿音,待她回府,不是責罵就是管束,好好的孩子,離宮時高高興興,回來就萎靡不振。」
太后氣得將筆扔過去,墨汁灑在紫色官袍上。
「現在又裝什麼慈父?現下,她應該在去式乾殿的路上,皇帝讓沈愈之給她請脈,你現下打算如何?攔住她,讓阿音丟臉,讓別人都知道……咳咳咳……」
太后氣得咳個不停,最後擺了擺手,「你若真在意她婚事,平素待她好些。」
再過幾年,想見都難。
薛兆和怔住,連忙讓太后莫要生氣,好好養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