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主人。」
流采已經拔出短劍,寒芒閃爍,眼神在年輕公子脖頸流連,似在琢磨如何利落割下頭顱。
忽然,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傳進她耳朵。
「阿音還安好麼?」
流采垂眸道:「萬人之上,如何能不安好?」
他臉上露出一絲笑,「那便好。」
昔日名滿京華的公子落到這步田地,流采不忍再看,「你還有什麼想問麼?」
「阿音希望我活著麼?」
「希望。」
有這一回答,他仿佛得到莫大的慰藉。
棋差一招,招惹天子之怒,唯有兩件心事未了,一怕連累表妹,二怕表妹怪罪自己無能。
如今,已無遺憾,倒也可以安心赴死。
流采神色複雜,「你為何覺得她不願你活著?她在你心里,有這般……這般薄情麼?」
「自然不!」王玄逸原本心如死灰,氣急之下拔高嗓音,「她肯同我走,已是情深,我不敢有旁的奢求。」
他嘴唇褪去血色,沒再說下去,只是由愛故生憂,涉及表妹,總歸多想多慮,生出沒來由的恐懼。
這些,沒必要同謝凌鈺的人說,王玄逸平復呼吸,溫雅道:「動手罷。」
流采眉頭緊擰,「誰說我要殺你?」
這突如其來的轉折讓他怔住,猛地抬頭。
「我家主人是天子,」她慢條斯理將短劍收回,「可我的主人,是薛梵音。」
「不過,你總要給我留一樣東西,我好回去交差。」
「噹啷」一聲,短劍被扔到他面前。
流採下巴指向劍,「你自己動手罷。」
將東西裝起來後,流采淡聲道:「你走罷,別出現在洛陽。」
王玄逸渾似覺察不到痛楚,尚存一絲希冀問:「留我一條命,是……她給你下的命令麼?」
「不是,」流采神色逐漸冷硬,「是因為,你若死了,或許她永遠不可能原諒陛下。」
流采只盼帝後琴瑟和鳴,王玄逸若真身死,一年能瞞住,五年十年呢,哪怕朱衣使手段高明,偽造成意外,但這麼巧的時間,誰能不多想?
流采恍惚想起薛柔年幼提及表兄的模樣,半是情竇初開的小女兒心思,半是親情深厚。
對皇后而言,情郎身死或許可以淡忘,親人殞命恐怕死也不肯原諒。
流采看了眼王玄逸,終究不後悔高抬貴手,至於她自己麼,欺君乃重罪,但左右不過人頭落地,顧家人最不怕的就是死。
不日,捧著一方鐵盒進宮時,流采的手都在抖,甚至生出幻覺,血會透過嚴絲合縫的鐵皮黏在掌心。
對顧家而言,背叛皇帝就是背叛延續百年的承諾,她的指節甚至隱隱泛白。
踏入式乾殿的一刻,她便不敢看御座上的皇帝。
這裡的一磚一瓦,都在提醒她在陽城郡做了什麼。
謝凌鈺命李順將盒子帶上來,打開後腥臭味撲鼻而來,他神色不變,垂眸看向俯伏於地的女子。
「昔日秦王以此論軍功,你想要什麼賞賜?」
流采仍未抬頭,「臣只求回到顯陽殿,便足矣。」
謝凌鈺瞥見她額頭密密汗珠,一言不發。
眼前所謂的朱衣使,早已不忠於他,謝凌鈺能看出來,流采心底對皇后效忠。
作為君王,他應該即刻處理有異心的朱衣使,然而……
皇帝沉默許久,心道這樣也好,阿音身邊總歸要有這麼個人,願為她肝腦塗地,護她周全。
讓流採去,他反倒能放心些。
半晌,謝凌鈺終於道:「你去罷。」
正準備謝恩時,流采聽見皇帝再一次開口,仿佛反覆斟酌過。
「皇后待你不薄,莫要辜負她。」
*
顯陽殿內,兩人正低聲爭執。
「不用早膳對身子不好,現在就該喚娘娘起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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