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夫一身長衫,魏叔叔衣褲乾淨沒補丁,想起自己粗布衣服膝蓋處的補丁都爛了,肩膀的補丁還破了洞,腳上的草鞋更是不成樣兒,徐二郎自卑地低下頭,縮了縮腳趾。
見徐二郎不動,范鐸豈能不明白他心思,主動開口:「二哥,你陪魏叔叔莊大夫去家,大哥的傷勢拖不得。」
望著三人的背影,范鐸嘆氣,大夫的出診費醫藥費還好說,魏叔叔先幫忙墊著他以後想辦法還,可若是治不好怎麼辦?
萬一徐大郎死了,他就要背著原主欠下的人命債,唉······
此時,坡路上已經看不見老頭老太婆身影。范鐸還在想兩人身份,窗口又傳來聲音,「阿鈺,進來。」
范鐸進到西間,床幔里的人影影綽綽看不清,但他卻看清了魏三的「娘」,完全不像農家哥兒,倒像是讀書人家的少爺。
見對方招手,范鐸主動上前,額頭上搭上一隻手,清淺的聲音傳來:「今天三兒也沒昨天那麼燒了,你們倆啊,還真是······」
莫名其妙,范鐸心下自動補充——天生一對!
呸呸呸
想什麼呢?
屁大點孩子正是長身體讀書的年紀!
范鐸內心暗自唾棄,看向床幔,「三兒有醒過來嗎?」
溫子書搖搖頭蹲下身,牽住徐鈺的手,「阿鈺,你跟三兒說說話,他最聽你話,聽到你的話就能醒過來。」
即便對方蹲下,范鐸依然要仰頭,看到面前人眼中隱忍的哀傷與乞求,他不由點了點頭。
末世來臨,爸爸媽媽帶他前往基地途中遇到襲擊,媽媽當場身亡,爸爸將他護在身下死死抱住,巡邏士兵趕來時爸爸也是這樣乞求的,雖然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那一刻,爸爸只想讓他活著。
臉上一片濡濕,范鐸伸手,看著指尖的水跡才驚覺,原來他哭了。
多久沒流淚了?
從六歲親眼看著媽媽被撕碎,還是看著爸爸屍體被焚燒,又或是進入基地訓練後······被圈在溫暖的懷中,范鐸還在愣怔。
「好孩子。」
屋內只剩下他與床上的人,范鐸走上前掀開床幔,床上小小的人兒臉色白到透光,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胸口,定讓人誤以為沒了呼吸。
伸手摸上精緻的眉眼,范鐸心生憐惜。
他曾經有個弟弟,天生心臟病,就像此時床上的小人兒。
若是弟弟能健康地活著,他也不會因孤獨與好友戀愛,結果換來背叛與死亡,頭頂估計早就綠了。
見旁邊桌上有水碗勺子,范鐸沾濕勺子幫魏三潤唇,低聲說道:「快點醒過來好起來,醒來後我帶你玩,你若再不醒來,就要與我綁在一起,萬一以後你遇見喜歡的人怎麼辦······」
離開魏家時,魏三的「娘」給了一個籃子讓他提回去,范鐸拒絕,以往原身可能在魏家蹭吃蹭喝,但他決計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