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漸狹,路人愈矮,叫賣隨風起,呼聲自雲間。
窗口的少年俯瞰隱入人流的高大背影,沉默無聲蔓延。
莊仁澤眉頭緊皺,撓著下巴喃喃:「他為何要強調自己的姓氏?」再說,徐鈺的回答也沒問題啊,至少在他看來沒任何問題。
「『若是無青雲之志,高堂膝下扮彩衣』,你說得真好,若是胸有大才志在天下,科舉入仕諫君王,是謂有才;如果身無所長彩衣娛親堂前盡孝,何嘗又不是另一種有才之人。」
莊仁澤豎起大拇指稱讚。
徐鈺卻是心頭疑雲重重,「你說,他對我們有惡意嗎?」
「啊?」莊仁澤撓頭,此時街上早已不見那人背影,「沒有吧,反正我是沒感覺到什麼惡意。」
「就是······」他沉吟道:「姓魏就姓魏,幹嘛神戳戳地告訴我們,姓魏很了不起嗎,天下姓魏的人多了去了。」
是呀,天下姓魏的人多了去了,徐鈺哂笑,可······
「啊」莊仁澤突然瞪大眼睛,「他該不會是魏伯伯的家人吧!」
要不然,為何強調自己姓氏?
徐鈺一掌呼在他臉上,擋住驚訝的嘴臉,無奈道:「他哪裡長得像魏叔叔了,你還是自己多喝點決明子吧!」
「那為何······」
徐鈺回到桌前,端起早已涼了的茶盞,端起一飲而盡,招收叫小二,「小二,結帳。」
出茶樓時,莊仁澤嘟囔:「我還是給你做點藥丸帶著吧,你這在州城得罪的人還真不少,得虧我跟來了。」
徐鈺笑著搖頭。
有沒有惡意,今次秋闈自會見分曉!
魏磥砢出了酒樓融入人潮,隨著人流涌動前行,察覺周圍無異拐入巷子,不過幾息的功夫,已經出現在北城區,悄無聲息進了一座尋常小院。
灰撲撲的鴿子越過牆頭飛遠,山楂樹上的喜鵲喳喳叫著歡送。
回到客棧,徐鈺很是不放心,寫了一封信。
倒是莊仁澤,絲毫不受影響,直接去往西市逛夜市,回來後特意來他房中念叨,「缹茄子沒你做的好吃,不過牛家魚鮓確實不錯······」
聞著他身上酒香,徐鈺道:「你喝酒了?」
「沒,吃了酒釀圓子。」
莊仁澤一頓胡吃海塞,夜裡起來好幾次,及至次日徐鈺等他吃飯不見人找來時,已是臉色慘白,像塗了粉。
徐鈺這個氣喲,扇著小爐子念叨:「讓你悠著點,就是不聽,再這樣下次不帶你出門了。」
「別啊哥,我知道錯了。」莊仁澤縮床上可憐兮兮道。
徐鈺知曉,這種威脅對他沒什麼用,只挑痛處戳,不客氣道:「還自詡賽神農,我看你暫且別對外說學醫了,我覺得有點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