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擺著方正的銅體熏爐,芷草和龍腦香調和過的幽香徐徐飄起,熏得謝昭昭一進門便打了兩三個噴嚏。
早先進殿的橙梓退避到了一側,而趙晛神色懨懨地坐在木製輪椅上,臉色白得嚇人。
任羨之為他把過脈,溫聲安撫:「殿下未傷及根骨,只是氣血虧損,好好休養些日子便能恢復如初。」
趙晛頷首,聽見父親開口:「用最好最貴的藥材,務必讓太子儘快痊癒。」
少年眼底不掩心事,僅這一句不冷不熱的關懷,便讓他眼眶微微濕潤,硬是繃緊了唇線才抑制住激動的情緒。
趙瞿又乜了一眼跟進來的謝昭昭,語氣譏誚:「那日太子妃受了驚,你替她也請個脈。」
任羨之應了聲,從藥箱中取出一條絲絹帕子,請謝昭昭坐下後,將絲絹覆在了她腕上,指腹輕搭。
任羨之搭上脈後,時而皺眉,時而垂眸,將趙晛嚇得不輕。
還好他取血時足夠嚴謹,怕被人看出來,特意往她腕上移了幾寸割的肉,除非將袖子挽起來半截,不然瞧不見傷口。
但長時間的取血,只怕任羨之能看出她身體虧損嚴重,異於旁人。
趙晛提早想好了說辭,左右謝昭昭從小便體弱多病,若是任羨之詢問起來,他便以此為藉口。
他緊張地手心冒出冷汗,不料任羨之並未發出疑問,只道了句:「娘娘脈弦細弱,肝木失疏,心神失守,還需靜心調養。」
等走出大吉殿,不等趙瞿詢問,任羨之便道出實情:「太子妃脈象混亂似死脈,想必曾有人給她下過毒,如今毒素瀰漫脈絡,恐有短命之兆。」
一聽短命二字,趙瞿嗤了聲。
倒沒見過哪個將死之人能跑得比老虎還快。
「除此外,可還有其他異樣?」
任羨之想了想:「方才大吉殿內燃著的香料有問題,裡面加了助情香,若殿內幾位聞久了恐縱慾傷身,神志顛倒。」
趙瞿:「?」
「跟朕有什麼關係?」
第14章 十四個女主她顯然已經不清醒了……
趙瞿走後,趙晛找藉口讓橙梓先退了下去。
橙梓本就是被傅母逼著進了正殿見他,她硬著頭皮與他找話題聊,但趙晛病懨懨的,似乎是傷口疼得不想多說話,兩人沒說幾句話便冷了場。
她呆呆坐在一旁,忍不住開起小差,一會想起今日還未來得及習練的劍術,一會想起謝昭昭養的大鵝。
許是殿內門窗緊閉的緣故,她總覺得悶熱喘不上氣,鬢角碎發被汗水浸透,肩背衣衫也微微潮濕,當真是坐立難安。
此時像是得了赦令般,橙梓連忙離開了大吉殿。
剛踏進偏殿的住處,橙梓便被傅母攔住,傅母疑惑道:「您怎麼出來了?」
她自然不能說是趙晛讓她走的,信口胡謅道:「太醫剛來請過脈,殿下險些傷了根骨,陛下讓殿下靜養。」
傅母表情變了變,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到底是心疼趙晛的身子,半晌憋出一句:「那殿內的薰香可滅了?」
那薰香是傅母讓橙梓帶進去的,道是可以養神生息,橙梓一進門便按照叮囑將香料放置到熏爐中,臨出門時卻沒有注意香料是否燃盡。
橙梓估摸著自己進大吉殿有一段時間,便道:「薰香沒剩多少,該是滅了。」
傅母有些不放心:「那老奴進去通通風。」
她讓橙梓帶去的薰香中,添加了夜郎國特有的助興香料,吸入的香料越多,身體越亢奮燥熱,若是不及時紓解,恐會神志顛倒,出現幻覺。
橙梓連忙拉住傅母,如今傅母並不知道謝昭昭還在正殿裡,若是傅母進去發覺了此事,定會要求她再進正殿去找趙晛尬聊,她可不想再呆坐半個時辰了。
「殿下覺得疲乏,現下已經睡下了。」
傅母只得作罷。
與此同時,正殿內的兩人正在進行日常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