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色是溫和的,卻自有一股無形的威儀。
周圍那些學著寫字的宮人,個個表情虔誠,筆下用力。
趙懷書默默注視,心中竟升起幾分難以名狀的情緒。
「幾十人……」
趙懷書心中震動。宮中宮女太監眾多,但大多數不過是工具般的存在,從未有人會如此對待他們,更遑論教他們識字。
這種場景,與他平日接觸的冷漠宮闈格格不入。
他隱約聽到一位宮女低聲道:「掌記大人好溫柔,不像別人那樣看不起咱們。」
趙懷書抬頭望去,關寧聽到這話也未動容,似乎早已習慣這樣的稱讚。她只淡淡一笑,繼續教人如何收筆,語氣平和且沉靜。
這一刻,趙懷書突然想起關寧當初入宮時的模樣,孤身一人,低眉順眼,步步謹慎,仿佛生怕引人注意。
然而眼前這個她,卻仿佛散發出一種隱約的光芒,吸引著身邊所有人。
他在路上本想喊住她,將自己近些所思與她分享,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與她分享,但他卻停下了腳步,他也慶幸自己停下了腳步。
他站在廊柱陰影中,靜靜注視著她的身影,仿佛這一刻並不需要言語。
內心深處的愧疚仍在,但那種單純的愧疚,似乎正悄然變得複雜。
他很清楚自己將關寧推入了這場棋局之中,卻沒想到她竟能在這種境地中,綻放出獨屬於自己的光彩。
*
「今日教什麼?」有人小聲問道。
「聽說掌記大人要教我們一些特別的字。」另一人低語,語氣裡帶著一絲期待。
關寧放下手中的物件,拍了拍手,輕聲說道:「今日教的是『平等』二字。」
這兩個字寫在一張展開的紙上,筆力清晰,蒼勁有力,院中寂靜,秋日陽光灑在紙張上,映出一片柔和的暖意。
關寧將「平等」二字寫在牆上,隨後轉身看向一張張渴求的面孔。
「今日教你們兩個字,『平等』。」她的聲音清潤,帶著與以往不同的莊重,仿佛這兩個字中承載著無法輕視的分量,「這是兩個看似簡單的字,但在很多人的心中,卻重如千鈞。」
眾人面面相覷,顯然並不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掌記大人,」一個年紀較小的小宮女猶豫著開口,,聲音中帶著些許不安,「這『平等』……是什麼呢?」
關寧轉過身,平和地看著她問道:「你覺得平等是什麼?」
小宮女一時語塞,抿了抿嘴,不知如何作答,她低下頭喃喃道:「是不是……是不是大家都一樣?」
關寧點頭,繼續說道:「沒錯,平等,是指無論你的身份如何、出身如何,每個人都被平等地對待,沒有高低貴賤,沒有先天的優劣,所有人都應有追求幸福與尊嚴的權利。」
院中一片沉默,眾人都抬起頭,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有些人顯然不敢相信,也有些人眼中露出嚮往的光芒。
「可……我們這樣的身份,怎麼可能平等呢?」一個年紀稍長的太監苦笑著問道,語氣裡帶著無奈。
關寧目光掃過眾人,緩緩開口:「平等,是世間萬物的本初之理。天生萬物,草木尚有春秋輪迴,雲雨更有交替之時。人雖分貴賤,但天地之道,本無高低貴賤之分。」
眾人有些迷茫,更多的卻是震撼。這些話對他們而言,實在太過新奇。
一個小太監低聲問:「我們這些下人,怎能平等呢?主子要什麼,我們便得做什麼,怎麼敢與他們相比?」
關寧望向他說話的小太監,微微一笑,溫聲說道:「你可知,一棵大樹的枝葉為何繁茂?」
小太監一愣,低聲答道:「自然是根扎得深,枝幹粗壯。」
「是啊,」關寧點頭,「根是看不見的,可根扎得深,大樹才能站穩。你們或許覺得自己是根,是泥土裡最卑微的存在,可倘若沒有你們,那枝葉繁茂的大樹,又從何而來?」
眾人面面相覷,似乎被這個比喻觸動了。
「世間身份各異,職責不同,但職責不同,不代表輕重有別。若主人自恃尊貴,連給他端茶倒水的下人都瞧不起,那茶能端上嗎?水能倒上嗎?他失了人心,還能安穩坐在那個位置嗎?」=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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