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陳設簡樸,几案上的竹簡和帳冊疊得整整齊齊,一盞青瓷燈盞透著幽幽的暖光。
「關大人來訪,可否直言所求?」魏翰坐下後,率先開口,語氣中透著些許防備。
關寧目光平靜,開門見山道:「魏大人,今年春汛之時,郎溪縣分到的賑災糧為何如此之少?」
魏翰一愣,隨即答道:「今年江南西道災情嚴重,各地分到的糧都很少。這點關大人應是清楚的。」
關寧卻繼續追問:「如此說來,郎溪確實分到了當有的賑災糧。那為何沒有一分賑災銀?」
此話一出,魏翰的神色瞬間一變,似是沒料到她會提這個問題。他沉聲問道:「沒有賑災銀?關大人何出此言?賑災銀早已按規分發到各州縣,不可能有遺漏。」
關寧盯著他的神色道:「我昨日剛從郎溪來,事實是郎溪並未收到分毫。魏大人若不信,不妨去可去問問各縣帳目。」
魏翰低下頭沉思,片刻後抬起頭,語氣更為凝重:「關大人,賑災銀的分配確是早有明文記錄。如果郎溪未收到銀兩,這中間必定出了問題。但我可以保證,當初從上撥下來的款項,送到宣州是分毫不少的。」
關寧看著他,目光如炬:「魏大人的意思是,銀兩到了宣州無故沒了?」
魏翰想到了白日湖州刺史,宣州之事他並不知曉,而湖州的意思確實明明白白跟他說了:「關大人若執意要追查賑災銀的去向,我可以告訴您一些我知道的情況。」
關寧目光平靜,靜待下文。
魏翰輕嘆一聲,緩緩說道:「今年春汛之時,江南西道災情極重,郎溪固然是重災區,但其他州縣同樣不容樂觀。賑災銀確實如規發下,但宣州刺史卻向我提過一事。」
「何事?」關寧追問。
魏翰端起茶盞,目光望向窗外,似在思索措辭:「他說,災情蔓延得太快,朝廷撥下的糧食遠不足夠救急。為了應對燃眉之急,他將部分賑災銀用作了購糧,以填補不足。」
關寧眉頭微蹙:「魏大人的意思是,郎溪未見賑災銀,是因為銀兩被用去買糧了?」
魏翰點頭:「按理說,賑災銀確實不該州府挪用,但宣州刺史所言也有道理。災民眼下沒飯吃,再多銀兩也無用。刺史大人說是為了救人,才出此下策。」
「既然銀兩用來買糧,那郎溪的糧呢?」關寧語氣微冷,「用各縣的賑災銀買了糧,也應按災情分發到各縣,郎溪怎麼會只有那麼點?」
「糧確實少了……但災年糧比錢貴啊,大人。」
片刻後魏翰又緩緩說道:「我明白大人的不滿,但民生當前,我們無法考慮很多。這些事當初我是負責協助統籌,這些帳目具在我和州府這兒。」
關寧目光銳利:「魏大人既然知道這些事,也該清楚,這些話恐怕不是宣州的全部實情吧?」
魏翰微微一愣,隨後嘆了口氣:「關大人聰慧,的確,這些話我也存了幾分疑心。只是當時情況緊急,災情當前,容不得我多想。」
關寧沒有回應,目光定定地看著魏翰,似要從他的神情中找出蛛絲馬跡。
魏翰迎著她的注視,似有些遲疑,但還是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宣州刺史那時提到,他與湖州方面聯手購糧,說是為了讓分發更為均勻。」
「湖州?湖州刺史也參與了此事?」
「沒錯,」魏翰點頭,「當時湖州災情也很嚴重,但沒有宣州如此嚴重,且湖州糧價稍微便宜,他與宣州刺史商議,由湖州出面購買,再由湖州刺史協調分配。」
關寧沉思片刻,目光越發冷靜:「那湖州是否也有一部分賑災銀用來購買糧草?」
魏翰遲疑了一下:「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關大人若要追查,恐怕需要去湖州查探。」
「魏大人,您是朝廷欽奉的賑災使,怎麼會不清楚?」關寧語氣微微加重,帶著一絲試探。
魏翰苦笑一聲:「關大人,這湖州、宣州牽扯極深。春汛之後,我就離開去了象山,協助運輸軍隊糧草,此後發生的事,我確實無從得知。」
關寧片刻後才緩緩說道:「魏大人若是知無不言,朝廷自會明察秋毫。」
「關大人,」魏翰正色道,「我魏某人行事問心無愧,絕無隱瞞之意。」
「只是此事錯綜複雜,想要查清,需要時間和耐心。」
關寧從魏翰的話中聽出幾分真意,也聽出了幾分掩飾。她端起茶盞,緩緩飲下一口,然後站起身來。
「魏大人,」關寧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這次調查,我是奉聖上之命而來,大人若有什麼隱瞞,不僅會耽誤朝廷賑災,還可能危及您的清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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