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純便驅馬過來,與二人並行,邀請任逸絕道:「三人一騎,確實稍顯擁擠了。前輩不妨到我馬背上來?」
千雪浪口吻冷淡:「過去。」
任逸絕只好換乘一匹馬,看著千雪浪無限哀怨,見他無動於衷,又嘆道:「那玉人可要看好殷無塵,絕不可叫他逃了。」
千雪浪的面容掩藏在帷帽之下,瞧不出神情,只聽他淡淡應了一聲,算是答應。
眾人回程,因各有損傷,精神皆不太好,馬兒便行得緩慢,還有幾名年幼的弟子已伏在他人身上哭泣,一時間嗚嗚咽咽,儘是悲聲。
崔景純眼睛一紅,幾乎也要哭出聲來,勉強忍住傷悲,清了清嗓子後道:「方才前輩說,脫險後便告訴我姓名,不知現在能說了麼?」
「我姓任。」任逸絕道,「名喚逸絕,奔逸絕塵的逸絕。」
「原來是任……」崔景純正要說話,身子忽然僵住,不禁睜大雙眼,輕輕地念了一遍:「任逸絕,奔逸絕塵的逸絕。」
腦海之中,仿佛又回到六歲時的光景。
那一年他隨著父親南下,途中也不知是為著什麼事情鬧了脾氣,便一路跑了出來。
轉眼間天就黑了,崔景純餓得心如火燒,不見有人來尋,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生氣,只覺繁華長街之上,人來人往,卻皆與他毫無關係,不由得更感孤獨傷心。
崔景純年紀雖小,但怕丟醜,就悄悄避開人群,拐進小巷,找了一間大門緊閉的宅子,坐在人家的台階上流眼淚。
就在這時,有一個人走到他身前來,遞過一碗米飯,那米飯上蓋著雞腿青菜,還澆了些肉汁,擱著一柄羹勺。
「娃娃,你為什麼傷心?」那人道。
崔景純抱緊雙臂,不停吞咽口水,警惕十足,哽咽道:「關你什麼事!」
那人啞然失笑:「倒是個聰明的孩子,只是你縱要傷心,也當吃飽飯才有力氣,餓著肚子怕要昏頭。」
他將飯碗輕輕放在地上:「這是我自酒樓買來的,你害怕的話,可以找個安全所在吃。」
崔景純聽他語聲體貼,不禁捧起飯碗,嗅著碗中飯香,轆轆飢腸實在難以忍受,若非自幼家教嚴厲,幾乎要埋頭進去,他艱難挪開目光,又小聲問道:「多謝你了,那……你叫做什麼?我……我叫崔景純,我以後會報答你的。」
「這些許小事,談什麼報答。」那人道。
崔景純甚是倔強:「你若不告訴我名字,這碗飯端走好了,我不吃。」
「呵,你既有這般志氣,好罷,我便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