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浪拂去他的手,站起身來:「你我總有分別之期。」
那枝海棠在雪發間飄蕩,花苞盈盈欲墜,可千雪浪神色淡淡,並無任何反應。
任逸絕望著他,心底陡然生出一絲莫名恨意,臉上卻只越笑越歡暢。
「這倒不錯。」任逸絕道,「咱們總有分別之時,要是玉人離去了,任某再說出什麼不得了的話來,的確無人庇佑了。」
這話生出怨氣,難免夾槍帶棒。
千雪浪淡淡道:「你又不高興什麼?」
「原來玉人聽得出來。」
任逸絕簡直要大笑三聲來表現自己的憤怒,他深吸一口氣,忽感覺一陣無力。
「這下可糟了,我喜歡玉人,要多過玉人喜歡我了。」
他哀哀切切的,像個討不到糖吃的孩子。
千雪浪心想:你確實是個好人,可我什麼時候喜歡你了。
轉念之間,他忽然明白。
任逸絕原本是不喜歡他的,現在卻有一些些喜歡他了。
只是一些些而已,這也要爭麼?任逸絕真是個貪心的人。
第42章 隨緣之人
任逸絕並沒有生氣很久。
難道他不是在來之前就明白自己會得到什麼結果嗎?難道他心中不清楚這人本就是個煞星嗎?
難道說,他是第一天才知道這玉人這般掃興嗎?
早在小院之中,任逸絕本有許多辦法說服自己,可他偏偏就是要做,就是想讓千雪浪瞧一瞧這枝海棠。
他自己心中不是早就有數的嗎?
海棠易謝與終需分別,又有什麼不同呢?不都是一樣的煞風景,何必為後者如此介懷,玉人所說的本也就是世間常理。
花有謝,人有別,不過長短。
想要結交這樣一位無情的朋友,自要做好被無情所傷的準備,不過即便想得如此清楚明白,在接下來的數日裡,任逸絕仍不再前往明月煙樓。
崔景純倒是第二天就回到城主府中,他這一番來去匆忙,沒鬧出什麼了不得的動靜,也不知道城主府中有幾人覺察出連日來的異常。
任逸絕當然也沒有去見他。
不論是施恩,還是點撥,他對這年輕人所做的都已足夠,倘若再過度接近下去,難免有些不合適了。
如此又過去幾日,崔玄蟬終於忙完,請千雪浪與任逸絕到廳中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