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想必就是這位解憂夫人了?」
九方子鳴點點頭道:「是,就是這位解憂夫人。」
他臉上情不自禁地又流露出一絲嫌惡之情:「她本是半魔,卻偽裝成常人欺騙了定濤君,兩人定情之後,殺害了太叔生滿門與五怪人,尋求定濤君的庇佑。定濤君為這女子所惑,不惜以自身性命擔保,前途斷送不說,更甚險些淪落魔道,要為她殺出岱海……」
「好在家主及時趕到,才免去血流成河的慘狀。之後定濤君受了家法,幾乎要被逐出九方家,幸有族老為他求情,勉強留名,可時至今日仍自囚於潮汐小築。」
「定濤君聰穎過人,本就是九方家的繼承人,若他能繼任家主,想必九方家定會在他手中發揚光大,也不必老家主至今苦苦支撐。他這一生行得正坐得直,唯獨受了那淫媚魔女的蠱惑,犯下這件錯事,既使九方家蒙羞,也叫自己半生盡毀。」
九方子鳴越說越是憤憤不平,隱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之意,聲音自然漸大起來,生怕千雪浪聽不見一般。
「他是一片痴情,這原也沒什麼,要是個名門閨秀,想來是一番佳話,可惜真心錯付,終至現在這般模樣。」
有名弟子小心翼翼地看向千雪浪處,又收回目光來,扯了扯九方子鳴的袖子:「好了,你小聲些,小心被聽見。」
九方子鳴扯回袖子,倔強道:「聽見又怎樣,我說的話沒有什麼不能聽的,他就是聽不慣,我也要說。」
九方師玄這才開口打圓場:「其實太叔血案一事,至今還不知結果,不過已過去幾十年,只怕找出真相的可能性也已小了,真兇到底是誰,也不是我們能分辨的。族中弟子對定濤君甚是愛戴,言行之中難免遷怒解憂夫人,還請任前輩不要見怪。」
他這話說得雖然中肯,但既沒有阻止九方子鳴的講述,可見心中對水無塵也頗有怨恨怪責,只是看在千雪浪的面上,將話說得委婉一些。
任逸絕笑了笑:「我明白。只是,不知道這兩個稱號又是如何而來?」
「這嘛。」一名弟子揪了地上的一把野草,興奮地接口道,「據說當日定濤君英雄救美,於眾目睽睽之下,自天而降,救出了受困的水夫人,然後抱著水夫人對眾人道:我夫妻二人一體,我妻子既說沒有殺人,那就是沒有殺人,各位要是不肯講理,那麼我也不再講理。隨後一掌劈開岱海浪濤,喏,就像這樣!」
他將野草自中間撕開,一分為二。
九方子鳴翻了個白眼:「說得好像你見過似得。」
「說書人每年都有講,還出了書呢。」那弟子忍不住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有偷偷去買!」
九方子鳴的臉一下子漲紅起來,瞥了一眼溫潤微笑的任逸絕,更覺羞愧難堪,腦子一熱,撲上去跟那弟子扭打起來:「誰買了!不准胡說!」
兩個人一塊兒撲倒在草地上,眼見著九方師玄的臉一下子黑下去,其他弟子察言觀色,紛紛過來拉架:「喂喂!別打了。」
說是拉架,倒不如說是湊熱鬧,這群半大小子連日來跟著九方師玄一起行動,話不敢多說,步不敢踏錯,緊繃得厲害,眼下難得有活動可以鬆動鬆動筋骨,還不撒開了性子,都紛紛上前「熱心幫忙」拉開兩人。
任逸絕側身一避,閃開不知是誰的一記拳頭,還聽見有人偷偷攛掇:「快!子鳴,來一記水底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