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子鳴心中雖覺不屑,但不由自主地坐直身體,想聽聽水無塵能說出什麼來。
九方師玄性情穩重些,只偷偷瞧了一眼任逸絕,隨即正襟危坐起來,
「我當年與策郎定情後,隨即因要事分別,一時興起,想著到他家鄉處走走,若有機會,說不準能給他一個驚喜。」水無塵說起這話時泰然自若,並不覺得有什麼羞澀可言,「到了岱海之後,我嫌客棧人多,就在野外尋了一棵大樹落腳。」
九方門規嚴謹,九方子鳴聽得滿臉通紅,想說水無塵放肆大膽,卻又覺得不對,一時間什麼都說不出來。
任逸絕沉吟道:「想來無塵姑娘就是這樣結識了太叔生?」
「終於叫你猜錯一回,我最先認識的並不是太叔生,是太叔生的妻子,步月娘。」水無塵略有得色,微微笑著搖頭。
九方師玄輕輕「啊」了一聲。
九方子鳴下意識就要反駁:「怎麼叫步月娘?話本里分明說她叫……」
他聲音突然一止,也自覺這話荒唐至極,喃喃道:「原來這女子叫步月娘,大家只是胡謅謠傳她的名字。」
九方師玄沉著道:「敢問夫人,晚生聽說這步月娘病入膏肓,纏綿病榻,連清醒的時刻也極少,如何能與夫人結識?」
「這倒說得不錯,她當時的情況確實如此。」水無塵臉上略見讚許之色,嘆息道,「這就要說到半魔的本能了,魔族較人族的七情六慾要強烈許多,此事有好有壞,好在利用恰當,能洞察人心,壞在許多半魔受其影響,狂喜狂怒,性情陰晴不定。」
眾人忍不住都瞧了一眼面色平靜的水無塵。
「我那日在樹上休息,半夢半醒間感受到一股極強烈的怨恨之情,幾乎就要凝結成魘祟,心中頓時好奇,就起身循著怨念而去,很快就來到了一間小屋前。」
九方子鳴奇道:「她丈夫為她做到這地步,這步月娘還有什麼不滿足,難道其中有什麼冤情嗎?」
「是啊,不過我那時還不知他們夫妻的事,只感奇怪,不知這女子有什麼苦處。於是就入夢去見步月娘,詢問她為什麼這般怨恨?」
任逸絕心想:無塵姑娘倒是一貫熱心,不過她只怕沒想到這一時的熱心,竟害自己至此。
「步月娘本在夢中哀哀哭泣,模樣癲狂,可見著我,忽然開心至極,我實在不明所以,就陪著她在夢中嬉鬧了一夜。」水無塵道,「不知不覺,日頭漸起,她神智也開始昏沉,哀求我明日再來見她,我憐她孤單,自然應允。」
九方子鳴奇道:「她丈夫不陪著她嗎?」
九方師玄沉吟道:「想必是太叔生在外尋藥,無法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