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水無塵真的有些詫異了,她頓了頓,神色變得正經起來:「倒是這個道理,我瞧出你如今變了很多,沒想到是境界大進。讓我想想該怎樣說這件事才好……我做的吃食雖不合策郎的口味,但這食物是我做的,策郎自然要嘗一口。」
千雪浪又問:「為什麼是你做的,他就要嘗一口?」
「因為情愛之道,就是如此,我有什麼,他都想參與進來,我新彈的曲子也好,我做的吃食也罷,還有我新裁的衣裳……因為是我,所以就不一樣。」
千雪浪道:「你要九方策嘗,也是為這個緣由?」
「不錯,我新彈的曲子,他想聽,我也想讓他聽;我做的吃食,他想吃,我也想讓他吃;我新裁的衣裳,他想看,我也想他看。因為是他,也只有他。」
千雪浪聽了,似懂非懂,又無端想起昨日的夢來,他這一生也不曾想與什麼人在一起,夢中那隻小鹿雖是可愛,但夢醒來不見了,並不覺得如何苦痛。
他點點頭,就這樣轉身離開了。
水無塵將鍋中水倒掉了,忽然笑道:「雪大哥這般相貌,塵世之人為他痴狂的不知凡幾,也不知道有沒有誰能叫他傾心。不過……他還是萬萬別這樣做的好,他得道自然瀟灑,留下他人苦痛萬分,那就不太好了。任小友,你說呢?」
任逸絕道:「不錯,玉人本身就是一道魔考。」
他望著千雪浪離去的身影,心中忽覺五味雜陳起來,兩人一路相伴,也許是習慣,他總覺得合該是自己為千雪浪解答,可實際上,任何人都可以解答千雪浪的疑問。
千雪浪本就是來見這紅塵的。
不知怎麼,任逸絕覺得心裡空蕩蕩了一塊,有些落寞。
因著只有任逸絕想嘗嘗鮮,水無塵也不好多做什麼,只炒了兩個小菜,煮了碗苦筍湯出來解膩。
千雪浪連桌子邊也不靠近,只遠遠站在門邊曬太陽,水無塵本就不在意,可見他如此,忍不住揶揄一句:「雪大哥,你如此在意,怎麼能放下呢?」
「避嫌遠惡,順應天性而已。」千雪浪道,「這有什麼放不放下的。」
水無塵哈哈大笑起來,又轉頭去看任逸絕,眼中帶上期盼:「任小友不會被雪大哥嚇退吧?」
「當然不會。」
任逸絕端著自己的碗筷,目光在兩道冒黑煙的菜餚上打轉,他沉默片刻,先盛了一碗苦筍湯清口,入口就感一股腥苦味直衝天靈蓋。
等任逸絕不動聲色地咽下這口湯,又將苦筍嘗了嘗,看著水無塵充滿驚喜期望的雙眼,拿起筷子,將剩下兩道菜都夾來一試,這才停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