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連他們叫什麼也不知道?」荊璞頓感荒唐至極,難以置信地看著千雪浪,「你與他們素昧平生,為什麼要殺他們?」
就連任逸絕也不由得一怔。
「當年我路過朝瑤山時,日頭正曬,有名老者留我飲水,勸我不可上山。」千雪浪淡淡道,「我受他提點之恩,為他了結因果,為何一定要知道那對蛇妖的名姓。」
任逸絕早已習慣他說話簡潔之處,忙補充道:「既然能提點玉人,不知那名老者是何人?也許其中有什麼誤會也說不準。」
荊璞神色緊繃,沉沉地看著千雪浪。
「誤會?」千雪浪微微蹙眉,他的目光掃過兩人面容,略一思索,對著荊璞道,「你是為那對蛇妖而來?」
荊璞道:「不錯!」
「你天資不差,可遠不及我,你雖覺自己長大,但難道數十年來我就停滯不前嗎?」千雪浪淡淡道,「你身上未染罪孽,我無意殺你。可要報仇,不過是尋死,不如放下此念。」
任逸絕忽喝道:「玉人!」他面容上已生怒氣。
千雪浪望他一眼:「如何?」
「璞君的爹娘叫你殺死,難道連一個答覆都得不到嗎?」任逸絕平日與他溫柔細語,嬉笑耍賴不少,可如此嚴聲厲色,還是頭一遭,「玉人是世外之人,我與璞君卻是紅塵中人,凡事循規蹈矩,講究章法,玉人若無道理可講,那我也只好當是玉人理虧。」
其實任逸絕聽千雪浪說到「未染罪孽」時,心中已是大嘆,知道金佛女與銀環生必然手上沾了鮮血,這樁血仇想來是逃不開了。
玉人想必已知他們的來意,只是他生性高傲,不願受人逼問,可這話若不說開,豈非是大大理虧,徒增璞君恨意罷了。
既然理虧,任逸絕又如何能從中調解,難道真眼睜睜看著他們二人廝殺嗎?
荊璞幾乎咬碎牙齒,已隱隱嘗到隱忍過度的血腥味,可望著身旁任逸絕的神色,心中倍感溫暖,他本就不願任逸絕左右為難,見好友為自己如此不平,大腦反倒冷靜許多,克制怒火。
「閣下若將往事從頭說來,我自會判斷是否該放下此念。」
千雪浪沉吟片刻,緩緩道:「也罷,你們若想問幕後有沒有黑手,那可不必了。那老者不過是個凡人,那時他三十來歲,如今過去六十年,以他的身體來看,是無福到百歲。」
荊璞冷笑一聲:「閣下對這位老者倒是記憶頗深。」
對於他的嗤笑,千雪浪並不理睬。
「嗯?」任逸絕卻是不解,「不過三十來歲,縱然是凡人也正當壯年,玉人何以稱他為老者?」
千雪浪淡淡道:「因為他本有個愛女,妻子難產而死,父女二人相依為命,家中雖是窮苦,但他仍將女兒奉為掌上明珠。這姑娘生到十六歲時,正到談婚論嫁的年紀,還沒等他籌備好嫁妝,那姑娘忽然慘死,甚至無人斂埋。他見著愛女屍體模樣悽慘,傷心過度,一夜白頭,仿佛古稀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