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浪只好將這片肥厚的葉子清洗一番,這下萬雲濤總算不再說什麼了,只將自己懷中的食物放到葉片之中。
「走了這許久,正好在這兒歇歇腳。」
萬雲濤隨手挑了個果子進嘴,又瞥眼去看千雪浪,只見他慢條斯理地洗了洗手,緩緩擦乾淨,這才尋一處乾淨的石頭坐下,只舉目觀瞧四周,神色淡淡,不知道心裡在瞧什麼。
「貴客生氣了嗎?」萬雲濤遞過一個果子。
那枚紅果個頭不小,被萬雲濤拿著,看起來小得幾乎有點可愛。
千雪浪思索片刻,還是接過手來,他的手比起正常男子要稍大一些,可是比在萬雲濤的掌心裡,纖細柔軟得竟似女子的骨架,仿佛不堪盈盈一握。
當日所感覺到的壓抑與不快本就來自魔者健壯高大的體格,在這一刻,千雪浪又有了全新的領悟。
「我為什麼要生氣?」千雪浪很快就收回手來,淡淡道。
萬雲濤微微一笑:「貴客看起來不像會做這些小事的人。」
「這些小事又沒什麼難的。你想說的,只怕不是不像,而是不願吧。」
萬雲濤朗聲大笑起來:「如此錙銖必較,咬文嚼字,看起來更不像是貴客的風格了。」
千雪浪不緊不慢地吃掉那個紅果:「你與我相識不過一日,你又知我是什麼人?」
萬雲濤忽然啞然,不錯,與玉人日夜相伴的是任逸絕,在地母胎池裡輕薄冒犯玉人的是那個無名的魔者,而萬雲濤……萬雲濤是這小小村落里的一名魔人而已。
「那你呢?」萬雲濤反問道,「你與我相識不過一日,你又知我是什麼樣的魔了?難道不怕這果子有毒嗎?」
其實萬雲濤與任逸絕一點也不相似,容貌不相似,體格不相似,甚至連脾氣也大有不同,可不知為什麼,千雪浪卻覺得他與任逸絕十分相似,就像這樣莫名其妙的無聊問題,完全就是任逸絕會問的。
這般曲折婉轉的試探,簡直不像一個直接的魔人。
千雪浪奇異地看了他一眼:「那有嗎?」
萬雲濤並不回答,反而撐著臉調侃道:「就算有,你現如今也已經吃下去了,那有沒有還重要嗎?」
「那我怕不怕有什麼重要。」千雪浪淡淡道,「有毒就等它毒發,沒有自然最好,你何必多問。」
萬雲濤忍不住大笑起來:「難道貴客不曾想過,你本可以拒絕這枚果子,拒絕承擔這等風險,我總不能將東西硬餵給你。」
千雪浪道:「有此必要嗎?」
萬雲濤沉默下來,輕輕嘆了一聲,不再說些什麼,只是這般靜靜地瞧著千雪浪。
千雪浪有些不解:「你為什麼這樣看我?」
萬雲濤緩緩道:「我喜歡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