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浪只覺好笑,路上行走再如何不便,對他又有何阻礙,難道這座小小的村莊有什麼能傷及他性命的存在,更何況即便真的有,任逸絕留在身邊也非是助力,於是搖搖頭道:「不必。」
任逸絕臉上難掩失望之色,不過還是微微笑了笑,點頭道:「那好吧。」
於是千雪浪就此轉身離去,他望見一輪明月掛在夜空,斜斜照出自己的長影,卻瞧不見任逸絕的。這時他已經走出很遠,想來任逸絕應已回房,想必回頭也看不見什麼,可心中仍是不禁一動,慢慢轉過頭去。
哪料任逸絕仍開著那扇門,也仍站在門口,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千雪浪的背影,見他轉身,不由得一怔。
他大概是誤會什麼,神色慌亂了一瞬,很快手忙腳亂地將門關上了,就連支開的窗戶也一併合攏。
千雪浪微微一笑,覺得這模樣有幾分可愛,看著緊閉的門窗又感到一陣寂寞,然而他也不明白這寂寞從何而來。
也許,留下的人總是要品嘗這樣的寂寞。
看著一個個認識的人關上門窗,直到那扇門再也不會打開為止。
這的確是一件寂寞得不能再寂寞的事,明明一開始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可下山之後常常會這樣覺得,為師父的死感到悲傷,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感到憤怒,甚至……甚至對任逸絕產生不同的情意。
這似乎也並沒有什麼不好。
讓這顆心生出七情六慾來,再讓它重歸平靜,本就是他要做的事。
千雪浪不再多想,回到房中打坐靜心,閉眼之前,腦中忽想到劍門中人還在村中,也不知蕪穢是否會對他們下手,這件事倒要提醒那幾名弟子。
想到此處,千雪浪忽然微微一笑,心想:「師父生前,我從沒這般面面俱到過,他要是見了,一定說不出話來。」
待到第二日清晨,千雪浪聽見敲門聲,他起身去開門,只見是幾名比較眼熟的弟子前來同他告辭。
寧舟拱了拱手,朗聲道:「多謝前輩多日照拂,我等還有要事在身,需先行一步,就此告辭。」
不曾想到竟有這麼巧,千雪浪正要說話,只見那名年紀較小的弟子從寧舟身後湊過臉來,四處張望了一下,生怕蕪穢出現在附近,見左右無人,這才放下心,笑嘻嘻道:「聽大師兄說,是那位雲濤,咳,是任啦,任前輩啦……」
他被寧舟瞪了一眼,立刻改口。
「聽任前輩說,兩位前輩在這裡要做的事都已經做完,不日就要離開村子,勸我們也早些離開。」小弟子很是開朗,「所以我們今早就啟程了,特意來跟前輩說一聲,往後二位前輩路過我們照影劍門,可以來嘗嘗我們那邊的特色小吃啊,有很多——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