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忍無可忍的弟子一把捂住他的嘴,將人拖到身後,寧舟擦了下臉上的冷汗,致歉道:「他年輕氣盛不知禮儀,還望前輩不要見怪。」
千雪浪瞧了他一會兒,冷淡道:「我當初擅闖照影劍門,又打敗了蕭悲聲,只怕你們歡迎我,照影劍門未必歡迎我,去吧。」
他將大門重新關上,只聽見外面人聲嘈雜,那小師弟委屈地嘟囔道:「怎麼這樣,人家也是好心嘛。哎喲!誰!做什麼打我!」
只聽一聲敲擊與慘叫並起。
寧舟不急不緩地解釋道:「你我雖問心無愧,但畢竟人多口雜,又有舊隙在前,前輩是不願你我為難,陷於窘境,這才有意婉拒。你呀,遇事如此急躁,急沖沖的,何不靜下心來想一想……」
那些聲音慢慢遠去,逐漸難以聽清。
千雪浪點了點眉心,想到任逸絕果然處事遠比自己周道得多,他想到任逸絕也許還要與魔村乃至蕪穢道別,因此未再有什麼行動,只在房中打坐。
待到下午,任逸絕前來找他,兩人一同出門,誰也不曾見,村人們慣例作息,遠遠看去仿佛兩個世界。
走到一半,任逸絕突然來握千雪浪的手,笑吟吟地解釋道:「先前跟蕪穢送了劍門弟子們出去,總算將路認清,這次帶著玉人離開,絕不會走偏了。」
「你帶他們出去了?」千雪浪問道。
任逸絕笑道:「這兒陣法難纏,難不成叫他們自己在迷霧裡再轉好幾天?」
千雪浪不再說話,與來時不同,這次兩人自另一個出口出去,之前困住眾人的迷霧仍然存在,可對任逸絕似乎全無影響,他微微笑道:「玉人抓緊我,這法陣只對半魔無效,常人一旦鬆開,就要迷失陣中,那時再找玉人可就麻煩了。」
千雪浪皺眉:「既對你全無影響,那有什麼麻煩?」
「玉人一向隨心所欲,要是迷失霧中,走來走去,我一時又怎能抓得到你。」任逸絕的話總是溫柔又似意有所指,叫人聽得雲裡霧裡,「起碼……起碼在此處,玉人可暫且放下一切憂慮,信賴於我,我自會帶著玉人離開的。」
千雪浪沉默片刻,輕輕嘆了口氣,他所見儘是迷霧,什麼都瞧不見,乾脆閉上眼睛,如任逸絕所言那般,全身心都盡數託付給身旁這個人。
他感覺到任逸絕慢慢握緊自己的手,倒像是比自己還要緊張的模樣,一時間不知道該覺得好笑,還是該覺得奇妙。
你不是要帶著我走出迷霧嗎?又在緊張什麼。
可這話,豈能這般輕易地說出口,千雪浪靜默片刻,只覺得腳下不停,時間仿佛在不斷地隨著道路延長下去,不知何時才能走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