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總是盼著互相在意,這種在意並不全然都是好的,並不全然都那般體貼溫柔,也常常的顯露出惡毒的一面。
正如此刻。
千雪浪很快偏開臉去,看向遠處,只覺得這兒繁花似錦,美不勝收,要是在這樣的地方住久了,必然如水無塵所說的那樣,全無半點煩惱了。
剎那間,千雪浪的心中已是一片雪亮。
我不希望任逸絕忘了我,不希望他心中愛別人勝過愛我,他盼我放心,我卻不肯了。
可要是真做些什麼,叫任逸絕無法忘記自己,又必然要折磨他一生一世,正如師父無意之間折磨未聞鋒一般,叫他痛不欲生。
這世間只有一位大鑄師,縱然師父不想這樣做,也無可奈何,可是任逸絕卻不必承受這些。
到那時候,我將他放下了,卻因一時的私心,叫他永遠放不下我,那與害任逸絕又有什麼區別。
難道只因為任逸絕願意接受,難道只因為任逸絕情深意濃,就將此當做理所當然嗎?
任逸絕湊了過來,嬉皮笑臉道:「怎麼,玉人想好要怎樣與我在一起,好叫我記得深一些了嗎?」
「這倒沒有。」千雪浪甚是誠實地說,「只想了幾種折磨你的法子。」
這實在是個出乎意料的答案,任逸絕心中生疑,面上故作驚駭:「折磨我的法子?玉人為何要折磨我?」
「因為……我心中不痛快。」千雪浪沉吟道,「瞧著你這般高興,我卻有些不高興。」
他神色淡漠,說起這話來好似理所當然的事,任逸絕也不在意,要是說這世上誰能夠控制自己的惡念,千雪浪縱然排不上第一位,也少說是在前三。
反倒是千雪浪如實說出自己的惡念,叫任逸絕心中有喜有憂。
喜是千雪浪境界漸深,能夠意識到喜怒怨憎,不如之前那般冷冰冰的宛如一尊玉像,他眉目漸活,怎麼能不叫人欣喜;憂的自然也是同樣的事,漸入紅塵,玉人脫身而出雖對他很好,對任逸絕卻是大大的不好;可要是玉人沉淪其中,對任逸絕自是好事,可玉人一心一意追求大道,對他卻又不太好了。
任逸絕輕輕嘆氣:「唉,我倒是真沒想到玉人的嫉妒心這般強。」
千雪浪「嗯」了一聲:「我也沒有想到,本以為是不會在意的,可想到你以後開開心心地將我忘卻了,我就覺得很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