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如此說來,你們對逸兒身上魔血所知多少?」
這次輪到千雪浪開口:「如果你是問天魔體的話,我知道,任逸絕也知道。」
這句話一出,其餘三人均微微變了變臉色,任蒼冥沉默一陣,神情之間不見猶豫惶恐,眾人實瞧不出她的心意,桌上一片靜悄悄的,過了良久才聽她道:「倘若逸兒不願意的話,二位也不會滯留至今,想必你們皆是在憂心我的答覆吧。」
千雪浪道:「不錯。」
游萍生忍不住站起身來,正要開口,卻被任蒼冥握住了胳膊,他猛然一回頭:「師妹……」
任蒼冥沒有理會,而是平靜地看向任逸絕,好像不是在談論愛子的命運,而是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緩緩道:「那麼,逸兒你呢?」
「母親。」任逸絕緩緩站起身來,「我……我心中很捨不得你與師父,倘若能夠,我只盼著咱們永永遠遠的在一起。可是有些事若不弄個明白,我實在心中難安。」
他的父親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這許多年來他在哪裡,是死是活?要是沒有死,當年犯下這樁愚行之後,夙無痕究竟是追悔莫及,還是不知悔改?
任逸絕實在很想知道答案。
「我明白。」出乎意料,任蒼冥讚許地點點頭,她仍握著游萍生的手,看上去幾乎有點像在說服游萍生,而不是與任逸絕說話,「這塵世間有許許多多的人,每個人各有自己的道路要去走,我當年是為了守護天下蒼生而出劍,可自有了逸兒你,我也曾心生怯意過,想要去找個無憂無慮的所在,靜靜地安度餘生。」
「我如今初醒,身體不適,可與師兄還有逸兒待在一起,已覺得人生甚幸。這蒼生的事也漸漸瞧得淡了,不過縱然我不看淡,也實沒有什麼辦法,按我如今的情況,也幫不了你們什麼。」
水無塵神色黯然:「劍尊萬不可這樣說,你已做了許多,沒有人能要求你做更多的事。」
任蒼冥微微一笑:「做了許多嗎?我只覺得做得還不夠,實在遠遠不夠……可惜逞強對我也沒有什麼益處,都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不去煩惱天魔之類的蒼生大事了,仍不得空閒,有時候輾轉反側,常常憂慮是否會成為逸兒的負累……」
任逸絕立刻搖頭否決:「母親怎會是負累?」
任蒼冥平靜地瞧著他,緩緩道:「那你支支吾吾什麼呢?不敢多言,不就是擔憂我會因天魔體此事大動嗔怒,或是傷心欲絕嗎?……逸兒,你到我身邊來。」
任逸絕於是走過去,坐在了任蒼冥的身側,任蒼冥只一心一意地看著他:「孩子,母親與你相聚的時光實在是太短暫……太短暫了。要是你不想去,我自會請師兄將此地封印,咱們……咱們永遠待在此處快快樂樂的,母親會永遠保護你,不叫你去承接什麼天命,不叫你去涉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