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要做什麼?」
「子邑!」接著言夫人提著裙,不顧形象地奔過來。
青蓮死命地奪箭。
言子邑忍著手臂的疼痛,心念:
——兄弟們,求求了,我只想看看箭頭有沒有鐵鏽。
——歹徒都死了,我死什麼呢?
言夫人也上來把住箭杆,言子邑怕三個人一起使力反倒戳傷了人,只好鬆了手。
——算了,這裡也沒有破傷風疫苗,看不看也都一樣。
言母:「子邑,你要作什麼?」
「我……我……不是要尋死。」
眾人避開一條路,把她擁進屋內坐下,言母身邊的嬤嬤利落地用剪刀豁開衣袖,言子邑也看到了傷口,這身體雖弱,凝血功能尚可,箭頭串傷了皮肉,此時血已經不往外冒了,只是乾涸的血跡一路到虎口,看著有些可怖。
言母鼻子一酸,掩面過去。
言子邑看了她一眼。
不知怎麼的想起自己剛開始值班備勤的時候,半夜被揣著半個碎玻璃瓶的酒鬼給嚇得半死,回家對著老媽哭的情景。
就三四年間,她已經能淡定地在急救中心,同帶著手銬的鬧事青年聊兩句。
想著什麼東西能替代消毒酒精,腦袋一靈光,
「對啊!白酒!青蓮,麻煩幫我去弄點白酒。」
「別,那東西,疼!讓大夫拿了止血散來。」青蓮快速反駁道。
「邑兒,疼。」言夫人也說道。
「言夫人,沒事兒。」
言夫人兩眼淌出了淚。
「邑兒……你喚我言夫人。」
言子邑見狀,忙改口,「哦,不是,母親,沒事兒。」
言夫人帶著淚轉了喜色,邊上的嬤嬤忙安慰道,「夫人,小姐這般懂事,您應該高興。」
言子邑這才想到,這言三小姐,因為自己喜歡的人的一句戲言,遷怒於自己的母親,連媽都不認了……
唉,真可憐。
京城西北崇節巷附近的這處府宅內,秦霈忠已帶著人收拾好了殘局,一番折騰,現如今快要過酉了,暮色像一塊靛藍的染布,逐漸從京城的頭頂沉蓋下來。城樓上的火光率先亮起來,接著城內縱橫踴躍出點點星火,正如那獠所說,這偌大的京城僅憑百姓的燈火是照不出氣象來的,過了酉正,高門大府的燭光次第映出來,才更顯明亮灼目。
這個府邸是御賜的,也算是氣派。
但僕人奴婢行動間都極為謹慎,秉著燭炬走進堂內,又悄默聲的退出去。
秦霈忠借著喝茶的當口,左右一盼,看了一眼意態蕭然的言侯和默不作聲的言家大公子。
心想:這言三小姐怎麼還不出來?
這事鬧到如此地步,他還未想好事後該如何上稟,心裡沒底,略感焦急。
但照例是要問話,原本是想小姐的貼身奴婢代為作答。
沒想到言三小姐傳出話來——要親自過來回話。
言侯肅客入座,他問了幾句後,言侯便不再開口,言大公子更是守口如瓶,不交一語。
秦霈忠平素話多,在默對的定力上著實差了些。
只好一口一口翕呷,茶盡三杯,終於見到有幾個男僕搬了一個大插屏進來。
待插屏後頭人影浮定,秦霈忠起身,賠著笑臉:
「真是勞動小姐了。」
言子邑摸著包紮得牢牢的臂彎,瞧了眼屏風,想剛才什麼狼狽樣子沒見過,這張屏風實在多餘。
秦霈忠問道:「小姐,我瞧見那凶獠一直在說話,不知可有什麼要緊之處?」
他問得小心,也很有技術。
著重的是「他瞧見」,逼得你要答點「聽見的內容」。
言子邑大略說了下經過,規避掉歹徒試圖要扒她衣服,讓她全X出鏡的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