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一聲追著一聲,像是產生了什麼意見分歧,正在激烈的爭論,就是內容聽不清,僅能模糊聽得一些輪廓。
突然,一個嚴厲的聲音驀地遏住了他們。
前院瞬間畢靜。
這個聲音既熟悉又陌生。
言子邑不禁感慨:
——確實挺凶的。
一個人聽了會兒鳥鳴,端了茶几上的茶杯,突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想法,
覺得此時此刻,有種在男友辦公室里坐著的感覺,想到這裡自己先不好意思,托著腮幫子捂了半邊臉。
她伸出食指在陶瓷的茶杯外頭摩挲著。
覺得這種時候更應該來一杯咖啡,遺憾的是沒有原材料。
思緒一陣翻飛,腦洞正飄到——《我在古代研究咖啡豆種植技術》
從天井照壁處傳來腳步聲。
她趕忙拋棄幻想,不自覺地站了起來。
定睛一看,發現居然是邢昭。
立在天井裡頭同她執了個禮。
「昭,有話對王妃說。」
他實在英俊,面上略帶一些愧色,這樣靜立在院中,更顯得溫朗英秀。
他來得突然,言子邑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道:「正好我也有話對將軍說,將軍您先說。」
話還未說完,就見邢昭已跪了下來。
言子邑一懵,又不好上手去拉,忙說:
「將軍跪我幹什麼?快起來。」
邢昭略一沉吟,抬頭道,「王妃可知,令兄那日是應我之邀,在戎居樓一見。我從霈忠那裡得知,王妃近日為此勞心,但念及此事並非牽連昭一人,故塵埃落定之前,未曾明言,還望王妃見諒。」
言子邑見他仍舊跪著:「我知道……你先起來。」
看見邢昭眼中一閃而過的錯愕,言子邑接道:
「我大哥的嘴同個河蚌一樣撬都撬不開,我是遵大哥的命,回言府尋你那封書信的時候瞧見的,信已經燒了。你放心吧,我同誰也沒說,王爺也沒說。」
邢昭的眼神微動,複雜中透出一絲動容,但似乎欲言又止。
言子邑馬上反應過來,
「王爺知道是不是?」
「王妃,想王爺……」邢昭應變極快,是一副生怕破壞他人夫妻和諧的表情。
言子邑忙抬手,她想了想,釋然道:
「我想王爺不告訴我,同我沒有告訴王爺,其中的原因興許是一樣的,邢將軍不必介懷。」
「王妃胸懷如此,昭……其實那日王爺王妃來禁苑探我時,霈忠便同我說他有一番籌謀,那日我到戎居樓,察覺不對,便在戎居樓後頭的巷子等了一會,看到霈忠暫押著人出來,又想到那日他說的話,便猜到了大概,於是立馬派人出城知會了王爺。」
言子邑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我還想王爺怎麼什麼都知道,反應還能這麼迅速,簡直跟開了監……開了天眼一樣。」
邢昭笑笑,語調里多了一絲調侃之意:
「王爺對我們這般了如指掌,是否也讓王妃脊背發涼?」
言子邑恨不得瘋狂點頭,「有,有,有!」
邢昭轉了正經:
「陷令兄於險地,是我的不是了,還勞王妃替我隱瞞,昭欠王妃一個人情,說要報答的話未免托大,還不知王妃尋我何事?」
言子邑低頭。
覺得這事來得不是時候,又似乎正是時候。
又想到靳則聿的話,拐彎抹角不如直言其事,於是低頭笑笑,
「早知道我應該先說,這樣一來,倒顯得被動,像我在裹挾你報恩一般」
言子邑把皇后的意思簡略地說了一番,接上一句:
「我剛剛在來的路上想了想,可能還是我智慧不夠,應該也有什麼更圓融的方法把這個事情糊弄過去。」
邢昭垂頭。
「王妃如此坦誠,昭也不同您繞彎子。我同胡卿言、荀衡三人,在這京洛之地有一些虛名,想必王妃也知道。往俗里說一些,有些情勢自是難免,也非一日兩日,自是稔知之,勉強能敷衍過去的,自也有圓融之法。更不是說清高自傲,或有什麼曲折衷腸,難以言說,此事對於昭來說,為難之處,非關皇后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