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箭從鳥雀中穿過,那隻海東青落了下來。
胡卿言笑了,眉心鬆開了些,陽光打在他臉上,言子邑才發覺他眉心除了那顆痣以外,還有一道豎紋,笑的時候會疏散開,不笑的時候便會擰在那裡,顯得深刻。
此時的他有一種少年氣。
危險的氣息疏淡了不少。
是李兆前把那隻隼提了過來,見著言子邑一陣尷尬。
胡卿言一笑,自己把弓弩收拾好,遞給從人,又從懷中取了適才五公主給他的捲軸,遞給李兆前:
「把這個傳給大家看看,增增士氣。」
第66章 南城「行,大概,便是如你所說。」……
這一路是由北向南,越往南,越是從北方的蒼涼氣度里滲入了一些秀麗格調,快要接近南城的時候,卻是薄暮冥冥,秀麗中透出一種憂鬱氣氛,胡卿言所領的兵馬,似乎與水光山色的變化相協調,只在出京城的一段行軍顯得氣勢高昂,漸漸就透出了一種安靜。或許是北方的兵馬不慣這種氣候,同北方此時勁風在耳邊遒嘯不同,這裡的風夾的卻是透骨的寒濕。西邊是一條山脈,起伏不定的山脊仿佛一條臥龍,描摹出身後正在追逐著的看不見的兵馬,這種感知很微妙,但所有人似乎都懷著不想把這種感知道出來的默契,逶迤幾里的隊伍,只專注於馬蹄下的道路。
故一騎斥候從隊伍後頭過來,馬蹄聲音格外惹人注意。
劉烈轉馬迎上去,問了幾句,策馬至胡卿言
身畔。
「說罷。」
劉烈輕道:
「探馬回報,靳則聿的兵馬過了南山,一路疾行,現只落後我們大約兩日半的路程,還有……邢昭未如胡帥所料,留停京師,領著三萬人馬,同我們約隔四日路程。」
少有的沉默。
劉烈聽到胡卿言的呼吸聲。
「這真是沖我來的。」
胡卿言半笑半嘆,抬首朝前一望:
「前面就是南城。」
「胡帥,南城非福地。」
兩日前,聽胡卿言說欲在南城募兵暫屯,便心有憂悒。
劉烈此時便將他的憂心直道出來。
「南城非舊朝福地,我卻是新朝之臣。」
胡卿言看了一眼他,回復了他一貫的笑容,調侃道:
「再往南,西南、東南那些小城主尚未歸順,別說是密旨,聖旨詔書都無用了,搞不好我就成了袁尚。」
劉烈頓了半晌,「可南城是他靳則聿的福地,聽聞……」
胡卿言打斷他,「你也信什麼聞風喪膽無人敢近的鬼話?」
胡卿言微微搖了下頭:
「我告訴你吧,南城各方勢力錯雜。宮殿當時因廢帝一黨敗得太快,造得匆忙,只造了一半,一半宮舍,另一半方圓數百丈平地,半土半石,埋鍋灶飯,皆不用受人轄制,這是一塊駐軍的肥地。南州駐軍都統手底下兩個副都統、南城巡撫使、知府都想拿下此地,駐軍都統雖獨大,卻是說話的人,未避包庇偏袒之嫌,乾脆誰都不給,所以才空著的。」
胡卿言的目光看著劉烈有所變化的神態:
「兩個副都統一個屯在城西,一個屯在城東,前朝宮室在東南,倚靠南邊城牆,底下有七道城門,我們只要機謹些,可守可退。關要是——那個都統姓戴,滅了邢昭滿門,靳則聿曾是他的舊部,他們為此事翻了臉,後又都歸順於陛下,陛下將此人安置在此,本就別有深意。他們越是盤根錯節,或許我越能一用。」
胡卿言用幾乎看不出的唇形湊到劉烈耳邊,
「我們的人也得尋個地方歇一歇,大家都有些疲憊。」他低首,「這兩日行軍的氣氛有些變——大夥心裡也不是不明白。」
到了南城城門之下,胡卿言的兵一個個不由自主地仰起頭——
南城城樓上紅彤彤的一片,城樓樓檐下一排八角紅紗燈,每一盞懸角都掛著紅穗子,在城樓上的風中微微一盪,呈著艷姿。
華燈高懸——
似乎並不是為了迎接京中兵馬的到來。
所有人都像是看著那紅穗子盪了一會兒,才突然醒悟過來,今日是十五。
除夕的爆竹,元宵的燈火。
光影綽約中,
城外的兩撥人馬卻是格外的安靜。
這樣的安靜下,本應平添生氣的紅紗燈顯得有些詭異。
書信是早兩日便到的。
治此要地,南都巡撫使是陛下宗親,領著一行人馬出城相迎。
彼此寒暄之後,巡撫使笑中含著歉意,但又透著圓滑:
「下官給胡帥預備了館驛歇息,請胡帥的兵馬先在城外暫屯,潦草了些,待過了元宵,下官再尋地穿域,供胡帥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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