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為……你把他掐死了。」
「想。」
不急於表態是靳則聿的習慣,這個「想」字卻是脫口而出。
與他斷然一抬的眼神相觸——
言子邑不自覺咬了下唇,靳則聿拇指按住了她咬的位置,隨即像是想到什麼:
「不過,我前腳剛『掐死他』,後腳來與你繾綣,你當本王是桀還是紂?」
他的繾綣二字雖在她的語彙外,卻讓她意識到兩人的狀態。
言子邑半垂頭,拉過邊上瑣碎的衣物。
小腿落於地面,有些像不長在自己身上。
適應了一下,
「王爺,慎言,此二人,好歹是『君』。」
他整束衣袍,半眯著眼睛,目光仍舊落在她的面上:
「本王戡亂,自是要『君』明旨誅賊。」
繼之又補了一句:
「我要讓陛下親自下旨殺他。」
這是靳則聿明確回答她——
還活著,但註定要他死。
他的目中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殺伐之氣,是有些考驗人的。
不知是考驗的陛下,或是……她。
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應對這樣的考驗。
言子邑先移開目光,在地上踩了兩步,右小腿麻木,哪裡都有點疼,伏身穿鞋,轉臉唯有窄道。
決定「已讀亂回」:
「說到這個君。這個殿設計太詭異了,睡覺都不踏實,一個妃子的床前正對格扇,還有什麼隱私?還弄了這麼長的一條道,這是要讓廢帝多走兩步增加儀式感麼?」
「這條道不是給『廢帝』自己走的,是給原本的主人瓊妃走的。」
靳則聿的語調中微有一點深意。
抬臉看他已穿戴妥當,雙肘落於膝上,雙掌相扣,目沿窄道。
停頓了片刻,
「『月下透格,網羅玉膚,款步而至』。」
聽著像某一種史料中間的一段。
但論到這種喻托於畫面想像力的橋段,就很少有閱讀理解的
障礙了。
「不……」言子邑不自覺地垂下眼,「不穿衣服是不是……」
「嗯。」
「嗯」字後面是一段沉默。
氣氛又變得曖昧起來。
「所以要亡國了。」
「不過感覺有點熟了。」
像是一句喃喃自語,言子邑朝靳則聿伸出手。
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靳則聿有短暫的錯愕,動作卻未停頓,原本交握的手鬆開,回握了一隻手過去。
言子邑把他拽著走了這條道。
感覺他的掌很厚,牽在手裡極有分量,所有的感官都像被扣住了,集中在手心上。
連身上的疼痛感都消遁了。
倚到門口,
手扶著門框,朱漆已損,門框的木質卻很實沉。
言子邑靠在門框上。
反手帶他落於門外:
「『鉤沉前史』,作為一個『賢妃』,此時此刻應該催促你到將士中間去。」
言子邑朝東南進院的走廊抬了抬下巴,
「至於妾身這裡,還煩王爺抽派幾人,照看一二。」
釋了掌。
靳則聿便明白,這是把他「請」出去。
背手一笑。
目光移至院中。
院中是一個黃石堆疊的假山石台,半人高,雖然沒有人打理修,但是在冬日裡枯枝殘雪襯托下,反而有一種骨鯁的清晰,渾自天然。
朝那石台走了兩步,
「行軍艱苦,但我想你同我一道回京。」
「好,什麼時候動身?」
他問完沒有反身,像是原本留足了給她答覆的時間,沒想到她是乾脆的。
靳則聿本想觸台的手止了。
其實言子邑差點脫口而出,「現在想要和我形影不離了,之前到哪裡去了呢?」
但局勢上沒有矯情的餘裕,他們——尤其是靳則聿尚在混沌中。
有很多事要做。
看著他回步過來,言子邑原本準備目送他的眼神染上了幾分認真:
「王爺,很多問題我不是不敢深問,也不是不想深問,而是許多事情,或許深問並無必要……尤其是目下。」
——很多事情她並非渾然不覺。
靳則聿瞧了她一會。
點了點頭。
言子邑也覺得很奇怪,他們兩人那種磨人的情感沒有——
但這種默契總有。
「營中他們已經在準備了,南都一頭料理妥當,便立刻回京。」
「他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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