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邁出,恰好與進拱月門的玉纖凝四目相對。
觀棋腳步倏而頓住,眼底慌亂轉瞬掠過又恢復平靜。
「聖女……」
離珠擔憂看向玉纖凝。
見她方才還神色如常,現在眼睫輕顫眨動後一抹黯然霎時浮上,當下心頭冒起火氣,上前一步便要斥責觀棋,被玉纖凝伸手拉住。
玉纖凝抿唇提著食盒上前,將今日的菜樣一一擺在餐盤。
「今日的午膳,勞煩轉送給夫君,勤修也莫要誤了身子。」
雙手捧著餐盤遞到觀棋面前,方才的事只當沒發生。觀棋卻只是默默看著她。
邊上離珠一聲呵斥:「還愣著作甚?!連聖女也不放在眼裡不成?」
觀棋這才躊躇著伸手將餐盤接過。
玉纖凝又說一句「有勞了」,旋即轉過身去。
不過拱月門,身後傳來觀棋一聲喚。
「聖女!」話音頓住,片刻後才又響起,「往後不必再送膳食前來。」
玉纖凝握著食盒的手倏而收緊,在拱月門下僵立住。
「這觀棋好生惱人,一通胡言亂語!少主正在閉關,此事定然是全不知情的,聖女莫要……」
離珠口中忿忿不平,略微抬頭,見玉纖凝貝齒緊咬朱唇,白淨的齒邊緣沁出一圈血線,當下面色瞬變。
「聖女……」
一聲輕喚,玉纖凝如從夢中喚醒般,眼底亮起兩點清明,貝齒鬆開朱唇,嘗到點點血腥,想確認一下似的,抬手觸上紅唇,指腹沾染到些許猩熱,這才全然回神,先拉著離珠緊步離開。
*
灼灼紅梅後,兩雙眼睛透過斑斕花影望著玉纖凝二人遠去方向。
「這聖女倒也可憐,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伐竹連連搖頭嘆息。
「可憐?」晏空玄斜坐在高處樹杈上,一手隨意搭在膝頭,「你若信了。那可憐人便是你了。」
「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還有何信不信的?別以為世人都像你一樣,腸子彎彎繞繞九曲十八折……嘶!」
話未說完,桃花枝兜頭而降,斷裂處尖刺扎的他痛叫一聲。
地面觀棋當下抬頭望來,喝道:「什麼人?!」
伐竹當下噤聲,眼見觀棋提步趕來,要拉著晏空玄一起跑,抬頭卻只見花影顫動,不見半點晏空玄的影子。
嘴裡咒了聲「賊小子」,慌慌跑路去。
*
「聖女,你沒事吧?快坐下叫我瞧瞧。」
路過涼亭,離珠連忙扶著玉纖凝坐下,手捧著她臉瞧唇上傷勢。
血跡已經乾涸,黑紅的一點凝在唇瓣上。
離珠捏著帕子細細擦過,瞧見唇瓣留下的牙痕,眼中倏然浮起焦急之色。
「我這就回去教訓觀棋那口無遮攔的蠢材!惹得聖女不快,還傷了自己!」
「不必,」玉纖凝將人拉住,神色早已如常,捏著帕子輕輕按在唇瓣:「與他無關,不過走時瞧著話本上的一處情景與方才無異,便不禁又依葫蘆畫瓢演了出來,下回還是要注意,傷了自己還是挺痛的。」
離珠定定看著她,眼帶狐疑。
「當真?」她還是有些不信。
玉纖凝手按著唇瓣,停了片刻點點頭。
應當是。
離珠這才面色好轉,還是不忘又嘮叨她幾句,莫要太過入戲,真真假假搞的她都難辨了,像今日這樣傷到自己的事那更是不能,如若不然,就沒收了那些個話本子。
玉纖凝點頭應允,看她佯怒威脅,張口欲語卻忽覺小腹刺痛感陡然生出,似尖銳匕首即將從內破皮穿出,只霎時就痛的她額上汗珠密布,唇色煞白。
「聖女?!你怎麼了?」
玉纖凝一手緊攥小腹,漫吸口氣留點氣力抓住離珠手腕,「合、合心珠……」
離珠瞬間反應過來是封體發作,但她分明記著距離發作尚有五日才對,因而今日未帶合心珠。
帶著玉纖凝返回聖女院已是來不及,四下不見有人呼喊也只是拖延時間。
「聖女在這兒等我,我回去取,片刻就回!」言罷當下急吼吼而去。
封體皆有發作時日。丹田內以秘法封印的靈力會與日俱增,不加調理便如蓄滿洪水,滿則溢出,輕則傷體,重則丹田破裂要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