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同心,但今日也算同生共死了……」
他修長的手指血跡乾涸,描摹過玉纖凝眉眼:「不過你放心,在沒跟你清算完之前,我不會死,也不會讓你死。」
緩緩將玉纖凝放至身後,他又掃了眼那張媚骨惑人的臉,隨即起身。
頭頂金光更甚,光芒宛若凝為實質,泰山傾崩般從他頭頂轟然壓下。
肺腑在翻騰,他以靈力封住的傷口此刻再次破裂,血液若泉水噴涌而出,他跟著咳嗽,口中也嗆出一口血。
仿佛感知不到痛,他抬手隨意將唇角血色抹去,看著對面仍光風霽月的幾人,冠帶齊整,一點血色都沒沾染,周圍多的是人替他們廝殺拼命,他不免低頭髮笑。
這一笑,腹部傷口血色涌的更急。
「二位公子好閒情,還是一塊進來玩玩,與民同樂吧?」
黑眸透出狼性,凝著對面長身玉立的蕭長風與齊雲白,驀地抬手指著後方,頂著天道之眼自掌心爆出一道靈光,將結界裂隙轉瞬轟開城門大小。
時間仿佛頓了一瞬,繼而身後黑風嘶吼著狂涌而出!
沒有絲毫恐懼,全是對廝殺屠戮鮮血的渴望。
對面幾人面色瞬變:「晏空玄!結界破裂,你將眾生置於何地?!」
「眾生?」晏空玄放聲癲狂大笑,髮絲獵獵,髮帶被勁風生生曳斷,滿頭墨發亂舞,「難道我不是眾生之一嗎?」
「還不動手?!這瘋子什麼都做得出來!」伐竹懵了,焦急催促。
這一聲喊,下一瞬之後,面上宛若刺來兩柄寒刀。
身形宛若被施了定身術無法動彈,如同被猛獸鎖定的獵物,還未見其人,先感受那散發的磅礴殺氣。
伐竹僵著身子緩緩轉眼,望見對面處於陣眼之下的男人。
距離許遠,只能瞧見他髮絲狂舞的瘦頎身形,看不清神情,但忽然間,晏空玄沖他笑了。
像是鎖定了感興趣的獵物,亦想到了如何將之拆骨分食,他笑得十分燦爛。
伐竹卻似渾身浸透冰池,喉頭仿佛多了只無形的手,扼住他咽喉,叫他喘不過氣。
他從未站在過晏空玄對立面,最初的最初,也只是競爭方而已,他很快繳械投降,而後便一直跟著晏空玄。
這些年算是和諧的相伴,讓他忘了晏空玄本來模樣……
幾乎是恢復過來的同時,伐竹不顧戰場局勢,掉頭飛快遠遁。
這局誰輸誰贏不重要,他只是要活下去,只要能活著就好……
晏空玄立在原地,目光注視著伐竹遠去身影,眉梢輕揚,像是故意戲謔獵物的獵手。
餘光瞥見有道身影騰空躍起,似有靈光朝著天道之眼注入,緊跟著無形山嶽兜頭壓下,晏空玄腳下轟然下陷,肺腑也瞬間壓縮震盪。
喉頭血氣翻湧,他將大口血液吞下,抬手靈光護住自身與身後的玉纖凝。
雙手重新結印,身上靈力光芒突如心跳鼓震,越來越盛,直接蓋過血月與天道之眼的光輝,整片緋域皆籠罩在他一人之威之下!
那些天道之眼蓋不過的妖崇邪祟,在他靈力激盪之下轉瞬灰飛煙滅,空氣中除卻血腥味又多了分渾濁的惡臭。
他衣袍四綻,頭頂懸起巨劍,仿佛擎天一柱將天地隔開,氣勢浩然,甚與天分庭抗禮!
「少宗主,助我一臂之力,加速天道之眼發動!」
齊雲白淡然無驚的面上終於起了漣漪,與旁側蕭長風一語之後便加注靈力輸送。
越是強悍的陣法,越是需要磅礴靈力支撐催動。
蕭長風瞥他一眼:「莫要傷及阿凝。」
旋即與雲卓齊齊飛升入空,靈力源源不斷匯入天道之眼。
天空散發金芒的眼白透的瞳仁忽而旋轉,甚至引動天地之氣,地面跟著轟隆震動,夜幕仿佛要撕裂開來。
威壓震盪,修為低的修士與妖邪承受不住直接爆體而亡,耳畔儘是砰砰炸裂聲。
虛空眾人面色不變,唯獨雲卓面有不忍之心。
「嘖嘖嘖……真是好善良好正義的兩位公子……」
晏空玄一劍將成,微抬下頜望著對面虛空二人,威壓在頂,他卻恍若不覺,嗓音調笑倦懶,神態輕狂。
他還不忘對著蕭長風說:「準備好了吧?試試我與阿玉整日雙修的靈力強悍,還是這天道之眼更勝一籌?」
感受到蕭長風的靈力驟然變寒,他笑聲更加愉悅。
天道之眼威壓鎮的他肌膚開裂,血色從白底的袍子下徐徐滲出,眨眼之間整個人恍若從血池中撈出,他卻神色怡然,渾然不知痛楚。
那眼白瞳旋轉至極限,轉而化為幽暗瞳仁,一束混雜靈力與妖邪之氣的光柱兀地朝晏空玄激射而下。
晏空玄適時揚唇,露出森白虎牙,靈威劍氣撼然,直直迎上!
兩道光柱相接,天地瞬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