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時今日,算是浩劫前夕嗎?
而他能做的,卻只有靜候浩劫降臨……
他緩緩睜開雙眸,自己研起了墨。
毛尖浸潤墨汁,提筆又落下,一行行瘦金體躍然紙上。
寒夜窗外三更雪,淒淒艾艾唱離別。
宮庭院內三更雨,聲聲落落是別離。
廊內宮燈閃,牆頭雨潺潺,卷珠簾,珠簾散,不道離情苦,與誰談?
殿內銅爐暖,窗外雪漫漫,思君情,盼君歸,不道國情苦,與誰談?
滿天風雨降帝都,滿懷蕭瑟化悲愴。
寂寞江山此夜寒,今年難陪君渡秋。
難陪渡秋吾不怨,難保國門君莫怪。
死後願君常牽掛,秋來捷報當紙錢。
儘快回來吧,我想你了……
筆尖懸立於這最後一句話上,允棠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落筆塗掉。
「你想朕嗎?如果想的話,就再寄來一封信吧……」
他的這封回信,句句不提我想你,卻字字皆是我念你。
任君川會明白的……
「難陪渡秋吾不怨,難保國門君莫怪。死後願君常牽掛……秋來捷報……當紙錢。」允棠放下毛筆,輕輕靠到了椅背上。
這具沒用的身子,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到秋天呢……
俸君說的對,身體很重要。
他不能倒下,至少在秋天之前,他不能倒下……
再次睜眼,意識逐漸回籠。
允棠這才反應過來,他又睡著了……
近日來,身體總是感到疲憊,像這樣毫無察覺的入睡已經好幾次了。
回信上的墨跡早已晾乾,看著詩詞最下方的那一團遮蓋,允棠坐著出了神。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丁啟信的聲音響起,他才回神抬起了頭。
「奴才已經把國公送出宮了。」
「嗯……」允棠將信裝好遞給了他。
「把這封信送出去吧,這次再傳個話,告訴陛下北方草原一事,但務必要叮囑他,就說是我說的,何時海關大捷,何時才能回來,不然這輩子都別想踏入王宮一步了。」
「嗻……」丁啟信接過信以後,並沒有著急離開:「帝後,奴才剛剛去膳房,囑咐他們給您做了點吃的,奴才派下面的人陪您回宮,奴才去遞信,您回去後多吃些東西成嗎?」
「好,知道了。」
「那奴才走了。」
允棠抬眸看了一眼,這人聽到他答應吃飯,臉上都有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