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牆之隔,男人默默睜開眼,他望著黑乎乎的屋頂,豎耳聽隔壁的吟詩頌曲聲,他聽得半懂不懂,卻絲毫不耽誤他欽佩她的才華。這才是讀書人,比老秀才念的酸文腐字悅耳多了。
毗鄰讀書人,韓乙自覺這晚他也受到了薰陶,夜裡做夢他竟然一副書生打扮的模樣坐在學堂里搖頭晃腦地念書,上首的夫子看不清模樣,聲音卻是他熟識的。
他正想去一探究竟,扶案的夫子含笑走到他跟前,臉也露了出來。
「韓大俠,我的聲音好不好聽?」
猛地驚醒,韓乙喘著粗氣坐起來,他抹一把臉,一手的汗。
他長吁一口氣又砸回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換褲子。
丹穗醒來聽到院子裡有劈柴聲,她穿戴整齊開門出去,天色還是霧青色,而灶房根下堆著一大堆木柴。
「你天不亮就起來劈柴?」她納悶道。
韓乙含糊地「唔」一聲,他不敢看她,只答一句:「早飯在鍋里。」
「你已經吃過了?」
韓乙猶豫兩瞬,還是選擇如實回答:「沒有。」
丹穗沒多想,她哈氣搓搓手說一句要下雪了,「夜越發地長了,我們要不琢磨個打發時間的事?我教你認字怎麼樣?」
夢裡的場景乍然在眼前迸開,韓乙嚇了一跳,手上的劈柴刀都劈歪了。他忙不迭拒絕:「不行不行,我不是讀書的好料。」
「說不準是你沒遇到好夫子,你是不是好料讓我雕一雕才知道。」丹穗故意逗他。
韓乙堅決不肯,死活不肯認她當夫子。
丹穗白他一眼,「的確不是塊兒好料。」
說罷,她進灶房舀洗臉水,片刻後,她出來說:「你教我習武如何?我認你當夫子。」
「你更不是這塊兒料,年紀也不合適。」韓乙直截了當地說,她就沒這個根骨。
丹穗不放棄,她爭取道:「那你教教我怎麼劈人?劈哪個地方能劈暈?劈哪個地方能劈死?你教教我。」
這下韓乙總算正眼看她了,見她眼巴巴地盯著他,拒絕的話到嘴邊,出口換了詞:「等離開這兒再說,路上我給你逮個胡虜兵練手。」
他可不敢拿自己的脖子供她練手。
丹穗興高采烈地答應下來。
「吃飯吧。」韓乙不劈柴了,他待會兒還要去河邊等賣藕的船夫,陸陸續續已經兌了八十貫鐵錢,他打算今天托船夫拿一百貫的錢引兌五個銀錠。
早飯是紅豆粥,下飯菜是小蔥拌豆腐,粥煮得多,韓乙出門時還用竹筒裝一筒滾燙的粥帶走。自他得知船夫在深更半夜就要出船離家,顧不上吃飯,他每次煮早食都會多準備點。
韓乙離家後,丹穗打水把她睡的臥房仔細擦一擦,出了自己的門,她猶豫片刻,又重新換水去打掃男人睡的屋。
門一開,一條濕答答的褻褲映入眼帘,綁在床柱上的麻繩一頭系在鋤頭上,繩索上空蕩蕩地掛著一條濕褲子。
*
「我回來了。」
半晌午,韓乙進村,靠近落腳的小院,他高聲喊一聲,免得院子裡的人聽到腳步聲提心弔膽。
丹穗給他開門,目光順勢在他臉上刮一圈。
韓乙聞到久違的清苦味,葉子的清香氣混著淡淡的苦香,提神又醒腦。
他朝她頭上看兩眼,沒洗頭啊。
「船夫從他村里給我買了五斤羊肉,晌午燉羊肉?」他問。
「行,吃罷我正好洗頭髮,你要洗頭髮嗎?」丹穗問。
「也行。」
韓乙把羊肉送到灶房,他脫下新棉袍,打算換上舊棉袍去做飯。
門一開,摻著苦意的清香味撲面而來,他模糊分辨出茶的香味,下一瞬,他呆住了。
「我打掃屋子的時候幫你打掃了下,順便用茶葉和艾蒿熏了熏,免得屋裡霉潮味重。」丹穗走到他背後,她不緊不慢地問:「韓大俠,你洗了褲子怎麼晾在屋裡?外面又沒下雨下雪。」
韓乙動了動嘴,他好似被掐住脖子,拼盡力氣也發不出聲。=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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