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邴把手臂枕在腦後,側靠著牆,他深深嘆口氣,像似在整理心情:「那麼大的動靜,城裡的居民全都跑來幫忙,人真不少啊!就是這樣,我們也只逮住兩個人,另外三個還是讓他們跑啦。」
瞥眼蜷縮在一旁,因為傷痛睡得不怎麼安穩的麂子,玄邴壓低聲說:「其實,我們這麼多人怎麼可能打不贏五個高地族戰士,疊一起壓都能把他們壓扁。當時大家心慌,手裡的匕首、矛頭,跟吉金一碰,全都碎了。」
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哥,早知道他們五溪城和白湖是為了搶孩子才鬧矛盾,我就不參加什麼夜巡隊。白湖人真富有啊,把北方的高地族戰士都請來了。」
玄邴意猶未盡,抒發自己的感想:「要我說,天底下最困難的事,莫過於是從女人懷裡搶孩子。女人最重情,她們往往因為無法割捨感情,做出錯誤決定。我要是五溪君,我就把那小男孩交給白湖,養大了也是白養,養大後,他終究是要回去白湖。」
「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玄暘站起身,整理斗篷,他繫緊斗篷領口的帶子,春寒料峭,夜半屋外可不暖和。
「我懂。」陶罐里的水開始沸騰,玄邴把火塘里的火弄小,他從柴草堆里撿來兩片樹葉墊手,將熱氣騰騰的陶罐提起,放在陶支架上。
「除去江皋族,別的部族從很早以前,就不需要老祖母來管事。不說別的部族,就是大皋城的貴族,也施行同樣的規矩:當家管事的是爹,爹死了,兒子接替。
是戰爭改變了一切,戰爭不需要老祖母的生活經驗與慈愛關懷,戰爭只需要武力。
那些最出眾的勇士,會在戰鬥中樹立威信,通過戰爭擁有大量財富,獲得權力,他們修建更為牢固的城牆,武裝更多的居民,使自己和子孫成為城主、國君。
五溪君是個有智慧的人,可惜她再用心維護五溪城的老規矩,也無法阻擋外面巨大的衝擊波及到她的地盤。也許幾年後,我們再來五溪城,五溪城也變天了呢。」
玄邴為自己倒碗水,吹吹熱氣,小口慢慢喝,他繼續說:「白章現在的處境,算是人質吧,他僱傭的那幫高地族戰士傷的傷,跑的跑,哥,你覺得他會跟五溪君和談嗎?」
玄暘坐在火塘邊烤火,漫不經心說:「他沒得選擇。」
玄邴像似想起什麼,來了興致,忙問:「現在五溪城能湊夠十個氏族的族長嗎?五溪君不是說會請十個氏族的族長,共同見證五溪城和白湖的誓言。」
玄暘回:「還差幾個。」
「我想湊個數,我雖然不是族長,好歹也是玄夷城城主的兒子。白湖和五溪城搶孩子這種奇事,肯定會在各氏族之間流傳,我做為他們盟會的見證者,我以後也是個有故事的人了。以後就像哥一樣,走到哪裡都有人認識!」
玄邴拍拍自己的胸脯,仿佛自己已經是個人們口耳相傳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