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願說,一個願聽,倒是意外的和諧。
他們沒從樓頂飛下去,酒店樓層高,電梯不能用,於是走的樓梯下樓。
這時手環里的帕尼出聲:「陛下,陽陽,帕尼昨晚以及現在一直沒感應到同體的存在,探測仍顯示這裡沒有人類和異形蟲子。」
這意味著昨晚的同體等級不低,老舊手環難以探測,最好用高感探測儀,可他們沒有,只能盡力克服。
來到酒店樓外,遙望遠處政務樓前的大廣場,能看見崩壞得更加嚴重的地面,卻不見那頭怪物,以及那個『阿烙』。
兩人短暫停留,前往昨日白天裡見到阿烙的街區。不多時,夏一陽又感覺到有很多視線在暗處窺視他和宴雲景,他心裡發怵,上前一步站在宴雲景身邊,猶豫不決,伸手只握住對方衣袖。
宴雲景看他一眼,收回視線,任由他牽著。
經過眼熟的街區,來到走過一遍的十字路口,夏一陽聽見坍塌的動靜,他立刻蹙起眉,朝街道另一頭看去,發現那邊破敗的房屋裡狼狽走出個人,緊接著那人朝他們奔來。
他站定,抓著衣袖的手輕扯兩下,宴雲景側過身上前,與他並肩。
來人是阿烙,他眼含驚恐,聲音顫抖,在幾步外停下,輕舉雙手安撫:「別、別緊張,我們不會傷害你們,你們是帝國來的人嗎?」
「……」
夏一陽眉心緊皺,他仰頭和宴雲景交換一個眼神。
「你是什麼人?」由宴雲景開口問,「藏在建築里的那些又是什麼人?」
阿烙回答:「我們以前也是帝國的,請別害怕我們。」
接著又問:「你們是掉落在這星球的吧?是來找物資的嗎?以前也有人來找過,我猜你們和他們一樣。」
夏一陽接過話反問:「他們是誰?現在在哪?」
阿烙撓撓頭:「他們來了又離開,我不知道後來怎麼樣了。」
和上次對話的內容不太相同了。這裡曾經來過其他墜落荒星的人,但離開了?
不、不對,為什麼那批人沒有發現酒店上方的星艦,按理來說,他們應該也是來尋找逃離荒星的辦法,酒店樓頂不算隱蔽,不難發現才對。
而且……為什麼這個阿烙不記得他們了?明明昨天才見過面。
見他們不說話,阿烙捏緊衣擺低聲問:「你們是帝國人,那你們有離開的辦法嗎?」
夏一陽搖頭:「抱歉,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沒弄清楚,而且,暫時沒辦法離開這裡。」
阿烙頃刻變得失落,但還和昨天一樣,邀請他們去家裡:「那,你們要不要去我家?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夏一陽扭頭看向宴雲景。
這時宴雲景點頭:「走吧。」
彎彎繞繞來到地下車場,進入那間來過的小屋。
一切都和昨天一樣,進屋後阿烙就去倒水,連杯子都與昨日相同。
夏一陽坐著宴雲景站著,說了些話問了些問題,不管怎麼引導,阿烙都會重複到之前說過的話。
「我叔叔是出去的那批人,他們還沒回來……」 阿烙擔憂地捏緊手指,仰頭問:「你們之後會走嗎?我們以後還會再見嗎?」
夏一陽剛想回答,宴雲景突然出聲:「能住一晚麼?」
阿烙愣住,就連夏一陽也有點懵,他很快反應過來,看向阿烙:「如果麻煩的話……」
「不麻煩不麻煩。」阿烙臉上露出驚喜神色,他當即站起身,有些緊張地笑了笑:「當然可以住下,不過你們只能先住我的房間,叔叔那間房幾天沒住人了,應該已經積了灰,我去住他那間。」
阿烙的表情不像是裝的,沒有任何破綻。
這屋不大,甚至可以說狹小又擁擠。客廳如此,兩個小房間也一樣,廚房在狹窄的廊道上,廁所就在進門的位置。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東西多卻並不雜亂。阿烙急忙去準備房間,匆匆找出一床毯子,雖然舊,但保存得很乾淨,接著趕忙去給房間的床換上。
夏一陽和宴雲景交換了一個眼神,他起身去房間幫忙。宴雲景則在客廳里四處打量,沒有跟過去。
不大的房間裡只有他們兩人,安靜須臾,夏一陽突然問:「你不怕我們?」
阿烙先是露出疑惑的神情,隨後微笑。他臉上有些雀斑,膚色偏小麥色,頭髮和眼睛都是深棕,分明就還只是個少年:「我覺得你們是好人。」
夏一陽一時語塞 ,在心裡無奈嘆氣,幫忙拉著被套邊角,認真道:「阿烙,有些事不是憑感覺就能判斷的,萬一我們是壞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