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皇甫凜眾人的凝重表情頓時複雜,幾位軍官互相看看,各自都在心裡揣摩起了答案。關於艾麗薇爾夫人,自這次任務開始時就不再是秘密,幾位軍官都知道了內情,關鍵時候也能發表自己的看法。
宴雲景的視線在夏一陽的手背上游移,安靜思忖了片刻,也很直接地給出了自己的回答:「她嚮往的「自由」,大概是年少時和坦傑侖一同設想的未來。將基因給坦傑侖,可能有兩個原因,一是她自願主動,那麼她就是實驗計劃的主策劃者;二是受坦傑侖要挾,這個猜測暫時沒證據證實。她會是什麼,如果不是人類,那和你是同生物的可能性很大。至於目的……」
宴雲景抬頭注視夏一陽:「如果是報復,我想,她這輩子最恨的人,是我的父親和我,現在父親已經去世,如果她是想實施報復,那現在最大概率是對我。」
「……」
「……」
「……」
「……」
皇甫凜眾人全部擰著眉毛看著夏一陽和宴雲景,久久無法出聲,這個話題分明是沉重的,被直接刨開來說,怎麼可能做到心底平靜?
夏一陽亦是這樣覺得,他的目光緊緊鎖著宴雲景的眼睛。這是第一次,他希望對方能將悲傷展露出來。
可宴雲景沒有露出任何多餘的情緒,他仍能若無其事地說下去:「我曾經不清楚,現在算是明白了。父親的出現扼殺了她的「自由」。」
「母親是恨父親的,也恨我。」宴雲景說,「如果她想報復,大概不會想到毀滅帝國,因為讓她痛苦的,從來只是父親,以及我的存在。」
夏一陽抿緊了唇,他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出什麼,宴雲景捏了捏他的手指繼續講:「除了報復,確實不是沒有另一種可能,她或許只想簡單些,可能會重新去追求『自由』,追尋未完成的事。」
宴雲景問夏一陽:「你想到了什麼?」
「……」夏一陽稍微整理了下揪心的情緒,「我覺得,夫人離開主星,去追求的「自由」,很大可能就是坦傑侖,而不是返回那顆所謂存在飛鳥族的星球。」
「坦傑侖的身邊派了很多人看守。」雲鴿看向夏一陽,補充道,「並且,最近派遣去羅波星那邊的軍隊不少,等級也不低,目前還沒有出現意外。」
看來宴雲景他們之前也想到了要防著坦傑侖。
夏一陽垂眼思忖,又抬頭:「那如果,我是說如果,坦傑侖是想利用艾麗薇爾夫人的生命,擴散非法實驗所,研發出更多的變異體,來針對星帝國呢?」
在場的幾位頓時一愣。其實他們並非沒想到坦傑侖有造反的想法,但當有人如此詳細地說出這樣的猜測時,大家不免還是有些恍惚。
「阿波羅事件就是其中一個例子,採用艾麗薇爾夫人的基因,將西維拉當作實驗載體,給西維拉的基因程序下達指令,獵殺目標是宴雲景。」夏一陽說,「如果背後真的是坦傑侖在操控,那麼他的目標就是殺掉宴雲景。更深入一點想,他讓西維拉操控海洋里的鬼魚群,控制大陸上部分職權者,擾亂阿波羅的秩序,最終目標又是宴雲景,是想要挑起戰爭。」
「曾經的坦傑侖或許和艾麗薇爾夫人有著同樣的初心,可能都嚮往著找回「自由」。但是現在呢?艾麗薇爾夫人或許還在嚮往,可坦傑侖呢?他是否已經改變了最初的想法。」夏一陽繼續說,「這麼多年過去,他對艾麗薇爾夫人的感情,是否已經變了?他的重心,似乎落在了上。」
「如果真是這樣,艾麗薇爾夫人去找他,極有可能會被坦傑侖殺掉,然後被拿走基因用去實驗。」夏一陽,「如果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藏了很多等待最後一味基因的變異體,夫人和坦傑侖的重逢,可能就是危機的開始。」
到那個時候,就徹底變成了悲劇。
現場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夏一陽說完咂了下嘴,把那句「坦傑侖不能留」咽回去,改口:「不能讓坦傑侖和艾麗薇爾夫人重逢。」
宴雲景沉默數秒,當即放下手裡的所有事情起身:「皇甫凜,主星球的任務你接著處理,雲鴿輔助。凌小丁和蘇利時和我去一趟羅波星,去啟動最快那艘星艦,不用通知任何人。」
夏一陽挪了兩步過去:「我呢我呢?」
宴雲景低頭看著眼睛亮堂堂的夏一陽:「你留下上學。」
「……」夏一陽眼尾耷拉下來,表達著自己的期望,「我想一起去。」
宴雲景駁回了他的期望:「聽話,留下好好上學,這任務並不困難,我們只是去帶回坦傑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