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燭,你他媽的到底有沒有心啊。」裴青山似乎根本不求一個答案,自嘲般的嗤了一聲,「也是,你是個怪物,你能有什麼心。」
「我沒有心又怎麼樣,你們當人的有一顆心很高貴嗎?有心的東西愛恨起來就一定真摯嗎?」
「所以我永遠不會為此感到懺悔的,裴長官。」
「你要失算了。」
漂亮的人形怪物在血霧裡勾出一個近乎殘忍的笑意。
裴青山沒再接茬,緊張的氣氛瞬間安靜了下來,半晌,他啞著嗓子最後看了一眼聞燭,夸道:「行,算你厲害。」
高高在上的「人類之光」近乎狼狽又僵硬的向怪物垂下了頭顱。
門被大力「嘭」的一聲甩上了。
霍桑德臉色有些難看:「現在你滿意了?」
老人只是笑笑,不語。
按道理說,這應該是一場屬於聞燭的勝仗,但聞燭已經以剛剛那個扶著病床欄杆的姿勢垂著頭一動不動的站了很久,那群老頭不停地跟他說話,試圖又從聞燭身上再套點什麼剩餘價值出來,
可惜剛剛那一連串的對話就像用盡了聞燭的力氣一樣,他一個字也沒再說過,耳邊更是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聽進去,似乎又恢復到了之前沉默寡慾的那副樣子,誰都沒理。
沒過多久,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又悄無聲息的出去了。
一直到手臂上微妙的刺痛持久的傳來,聞燭半晌才驚醒,驀地側頭看向霍木,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也啞得不行,惡狠狠的罵道:「你找死?」
霍木抽完一小管血,立馬警惕的後撤了一大步:「我……我剛剛已經問過你了!」
只不過這人魂不守舍的有點過頭了,自己沒意識的點了頭自己都不知道!
還冤枉他!
霍木深深的看了聞燭一眼,他身上已經沒有剛剛醒來的時候那股子殺人的戾氣,拖著一副病弱之軀,即使有那雙蛇瞳加成,看上去也已經無害多了,讓霍木這個不怕死的科研狂人鑽了空子。
但聞燭這會沒工夫跟他掰扯,他伸手按了按酸痛的眉眼,不耐煩的揮手:「抽完就滾。」
「好勒!」
霍木麻溜的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滾出了病房。
門外守著不少人,不過這間病房已經是在安全院裡了,任何詭物進來都插翅難飛。
霍木裝模作樣的提著箱子繞了兩圈,果不其然在被人暴力撬開的天台上看到某位長官熟悉的背影。
他剛走進,就被一陣嗆鼻的尼古丁熏得退後老遠,這風都一時半會吹不散味兒,可見姓裴的菸鬼有多癮重:「我早就警告過你,你們北斗局平均每個人每天抽菸的量化數據已經達到平均值的200%了!盡乾折壽的事兒。」
「又不是折你的,管得寬。」裴青山碾滅菸頭,搓了把木木的臉,靠在欄杆上,輪廓冷硬,讓人看不出在想什麼。
冷風和寒顫一起,把裴青山的話吹了進來:「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霍木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又立刻反應過來,「傲慢的自大狂?」
霍木毫不猶豫,立刻點頭:「在理。」
「你找死嗎?」裴青山警告的掃了霍木一眼,他這才看清裴青山眼底布滿的如同蛛網一樣的血絲,密密麻麻。
「真是一個被窩裡睡不出兩個人。」霍木嘟囔了兩句,想了想又道,「不會連你也被他繞進去了吧?」
「你真覺得他故事裡說的那個毛頭小子愣頭青是你?你就真的那麼容易被他給騙到?你就純純一個傻乎乎又可憐的感情受害者?」
「你自己信嗎?」霍木懶得理他,嘲諷了一句,「別把自己想得那麼楚楚可憐,我可不記得你是什麼好東西。」
裴青山搓了一下指尖的菸灰,恍然之間想起,
聞燭除了讓男人在聯誼門口演了一場「迫害青年」的大戲,願者上鉤的人不過是裴青山而已。
是他挾恩圖報,讓聞教授請他吃一個星期的晚飯。
是他用美色,把聞燭騙上了戶口本。
「是我對他一見鍾情。」
「是我機關算盡,才把他騙到家裡。」
霍木沉默了一下,點評道:「那你該。」
「人是我先喜歡上的,婚也是我先求的,」裴青山有些咬牙切齒,「他以為自己那麼好追嗎?我廢了多大功夫才把人追到手?」
他硬生生在聞燭面前晃蕩了一周,甚至都沒從冷漠的聞教授嘴裡撬出來他全名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