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道,「分頭行動。如果他們醒了,我會牽制住他們,你務必找到裴沉川等人。」
習慣性地捏了捏王庭之的手心,謝媛反應過來時正對上對方暗含深意的眼神,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另一手塞了一塊令牌到他掌心,將他的手掌合攏。
「這是三軍虎符。」
王庭之手指頓了頓,目光沉沉,唇角動了動,最終只化為一句。
「將軍小心。」
除了他們這邊兩個放哨的,整個隊伍還有十人,倒在火堆旁,在零星的木炭散發著溫熱中,昏睡如泥。
在火堆大概三丈距離處,還停著三輛馬車,和他們的一樣,通身烏黑,馬車上插著一根灰色的旗幟,印著大寫的正楷「蘇」字。
謝媛眯了眯眼,這群南蠻鱉孫兒到底是腦子不太靈光,還是有恃無恐。
打著蘇州商會的名義從兗州入青州?
且不說鐵嶺山匪已占據了兗州,單論地理位置,蘇州至青州可以直接走大運河,就算繞道走陸路,也是借道津南。
只有是運貨至瓜州,才會必經兗州,或者從青州借道,萬萬沒有反過來的道理。
謝媛腦子轉得飛快,檢查馬車的行動也絲毫不慢,與王庭之一前一後,迅速搜查完兩輛馬車。
沒有人。
兩人對視一眼,目光落在最後的中間的一輛馬車上。
王庭之先一步站在車窗旁,突然停下腳步,抬頭看向謝媛,微微搖了搖頭。
謝媛也發現了不對勁。
馬車內,還有一個人,一個內功高手。
謝媛彎腰拾起幾枚石子,內力凝聚指尖朝馬車內彈射進入。
果然,「咻」地一聲湮沒無車內,沒有聲響傳出。
車內高手,醒著,但沒有還手,敵我難說。
謝媛輕叩車門,車內傳出一聲嘆息,車門自外向內而開。
謝媛看見了一張她最不想瞧見的一張臉,臉色頓時黑如鍋底。
「你怎麼在這裡?」
謝青山伸手想摸謝媛的頭,被她一巴掌拍掉,惡聲道:「你現在沒資格碰我。」
「圓圓,我是你最最最親親的爹爹啊!」
眼中落寞一閃而逝,謝青山故作憂愁地抹了把臉,嘆息道:「女大不中留吶!」
「憑什麼那個臭小子可以扔,你嫡親的爹爹碰不得!?」
「臭小子」王庭之默默上前兩步,抱拳道:「見過定北侯!」
謝青山冷哼一聲,還想開口說什麼,被謝媛用刀柄堵住了喉嚨。
「你可以再大點聲,我不介意弒父。」謝媛冷眼刀子颼颼,「不會說話就不要亂用詞!」
「圓圓,你可真是太令爹爹傷心了。」
謝青山話音剛落,謝媛便回了句:「你也很讓我失望。」
氣氛,瞬間沉默。
謝青山還是伸手強行將謝媛拉上馬車,寬大的手掌按挖在她頭頂。
「圓圓,青州去不得。」他後悔了。
順手將王庭之也粗魯地拽上馬車,謝青山點穴封住謝媛的行動,他躍下馬車關上車門。
動作行雲流水,仿佛演練了許多遍一般。
「王家二傻子,回去吧,走兗州回瓜州,就守在北境,不要回頭。渡口,會有人接應你們的。」
音落,馬車外一沉,有人揮動馬鞭,馬車軲轆飛快地轉動。
王庭之掀開車窗,他瞧見定北侯謝青山周圍,不知何時圍了一圈黑衣人。
他一人一劍,浴血奮戰,似勇猛無敵。
火堆旁,被驚醒的南蠻奸細,發現了他們,連忙提刀追過來,也被謝青山一劍橫擋。
「老子的閨女,容不得你們算計!」
王庭之回頭,看見謝媛眼中淚花在打轉,她要緊牙關,渾身緊繃,她在害怕。
她在強行內力突破點穴。
輕嘆一聲,王庭之雙手按住謝媛的肩膀,他道:「將軍,我去幫定北侯。」
謝媛拼命地眨眼,喉嚨說不出話,王庭之替她解了穴,她儘量穩住聲音,道:「幫我解開定身穴,我知道你可以的。算我求你好不好,王二姐姐。」
最後一句,謝媛幾乎是帶著哭腔,聲音很輕,但王庭之還是聽見了。
「好。」
王庭之終究是先敗下陣來,替謝媛解了穴。
她看了眼馬車內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幾人,抿了抿唇,道:「我必須去救他!」
「他身上有傷,很重。」
雖然她還有很多不明白,雖然她還沒有原諒他,但是她要讓他活著。
十年前,她沒能救下娘親。十年後,她拼死也要帶他一起回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