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旎瞳孔微縮。
「我媽媽在生下我之後便去世了。因為她本來就身子不太好,家裡人都以為是正常的病逝,只有我爸……我舅舅不這麼認為。他覺得是我生理意義上的父親,也就是李家大公子李明瑞害的。」
「這一次,一定是因為李家,一定是!」
李家。
這個她之前根本沒怎麼注意過的家族……
眼前閃過無數光點,將要連成線,卻怎麼也梳理不明白。或許,只有見到季宥禮才能弄清楚。
她看了一下手機,還有兩站就到了。
白熒也發來了消息,他們也正在往京城趕。
-
季家。
尤旎和季燃二人一路通行無阻,雖然偌大的莊園已經被穿著深藍色制服的人占據。但他們並沒有受到一點阻攔。
自首者安穩待在家中。
他們先去了一趟公共事務安全局,卻被告知季宥禮沒有被拘留,正若無其事地待在家裡。
還是荒涼了一些。
一路走來,沒見到傭人,向來優雅莊重的莊園此刻反而表現出幾分空曠寂寥。
沒有在一樓會客廳見到他。
「季太太。」
正欲上樓的腳因為這一聲而頓住了。
尤旎站在台階上,轉頭看向坐在陰影中的人。
——是梁辰魚。
他今天沒有穿研究服,反而是整齊的西裝。
淡漠的五官平靜如初,雙眼一片死寂。
他自陰影中緩緩走出,目光微妙地落在她的手上。
她正牽著季燃。
尤旎下意識放開手,身側的呼吸重了一瞬,但他沒有反抗,任由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遠。
「阿禮在上面,他希望見你一面。另外,遺囑之類的已經寫好了,你們見完了下來簽一下字。」他只說了這麼一句,接著又重新坐回黑暗中。
只留了一個沉默的背影。
他似乎……非常厭惡她。
這種感覺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便有,只是現在又得到了一層強化。
可是尤旎沒有時間思考梁辰魚對她的態度問題,她轉身,踏踏實實地踩在了台階上。
她得像季宥禮問清楚。
從來沒有覺得這幢別墅是這麼大。
當尤旎站在熟悉的主臥前時,她才驚覺自己手心裡全是汗。
她在緊張什麼?
正想進去,張生伸了伸胳膊,微微攔了一下。
「少爺,您稍等。家主想單獨見見季小姐。」
身側沉默了片刻,季燃又一次順從地答應了。
他安靜地站在原地,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尤旎多看了他幾眼,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推門進了主臥。
昏暗。
窗簾緊緊關著,沒有一丁點光照進來。房間內也沒有開燈,到處都是渾濁的酒氣。
尤旎忍不住咳了咳。
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的雜物,她走向窗邊飄窗。
季宥禮正安靜地坐在那,眼神落在窗外,不知道在看什麼。
「……季先生。」她先出聲打破了沉默。
安靜了好一會兒,他才緩慢地轉頭,雙眸微微眯起,接著他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一如初見,「是旎旎啊……」
空調暖風的聲音有些大了,風力也有些強,吹得她有些頭昏。
「來,這裡坐。」
尤旎吸了吸鼻子,慢吞吞地踱步過去。
飄窗很大,季宥禮一個人坐在上面卻仍顯得有些擁擠。
他太高了,身材也很壯實。
一個人坐在上面也並不寬敞。
但是尤旎沒有拒絕,她尋了個角落的位置,想要坐下。
手腕卻被季宥禮輕輕拽了一下,「離我近點。」
一觸即分,他仍然克制禮貌。
尤旎順從地坐了過去,坐在季宥禮的大腿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