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你對他雖仁至義盡,卻又冷冰冰的。」丁文嘉不由得感慨。
「我一直想知道他那截鹿角里,封印的到底是什麼樣的邪念,讓他寧願冒險偷偷跑進鼎墟丟了它,也不願意和我多商議一下,誠如你說,祝知紋的鹿角和旁的邪念不同,他的鹿角是可以化作分身的,這樣一截東西進了鼎墟那種地方,難免會產生一些奇怪的反應,我懷疑,當年諸神重封鼎墟時,那截東西便跑了出來,並未被封住,後被玄女利用,擾得柳錦繡放火燒長白的,和這截東西,應該也脫不了干係。」
丁文嘉忽而驚呼了一聲,喉嚨一滾,眼睛睜大,磕磕絆絆的說:「那祝知紋被關在鹿耳洞的時候,所受的懲罰是……。」
「山長一歲,角長一寸。」金瑤倒吸一口氣,「玄女這是要……利用他的鹿角滋養出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不對不對,」丁文嘉搖頭,「他當年已經把那截鹿角割掉了,再長出來的,便是新的,能有什麼惡念之說?」
「割不乾淨的。」金瑤指了指自己額頭,「鹿角連骨,他割不乾淨的,譬如萬家的那位萬十三,他不就是因為捧了一截鹿角回家,放大了內心自己的欲望,他的欲望,是男歡女愛,是他得不到的那種痛快,所以他夜裡做的夢都是那些雲雨之事,現在關鍵的問題是,我並不知道祝知紋在鼎墟里被放大的欲望是什麼,他不肯告訴我,可如今來看,這個叫Yama的多半就是那截逃出來的鹿角,他本身只是祝知紋的欲望,歷經滄海桑田,他的能力已經遠超祝知紋本身,而Yama處處和我作對,讓我不禁懷疑,當年的祝知紋是不是……對我心懷不滿。」
「他有什麼心懷不滿的?」
「我當時對他很是嚴苛,他初入我軍,規矩不熟,一旦犯錯,我都是往死里教訓的。」金瑤似想到當年征戰時的榮光,大手一揮,「你不懂,軍令如山,你只會認為我冷血。」
「我這……。」丁文嘉硬生生將自己想要說的話給吞了回去,她緊緊地抿唇,昂頭看著金瑤,「說吧,你到底想如何處置我?」
「不是說過了嗎?」金瑤起身,作勢要走,抬腿走了兩步才回頭,「晚上不准吃晚飯。」
丁文嘉起身欲攔:「我說正經的,不吃晚飯算什麼,當年我減肥辟穀的時候,連續一周只喝水都扛過來了。」
「我倒是有其他法子讓你將功補過。」金瑤總算是說到正題了,經過她冗長又真情的鋪墊,如今的丁文嘉什麼都願意往嘴裡吞,只要別放過她,讓她心裡舒坦,金瑤怕是提什麼要求丁文嘉都會答應。
「什麼?」
「我還不確定,你先欠著吧。」
這怎麼還能欠著呢,對於丁文嘉來說,愧疚感可是會生出利息來的,當下打她幾拳踹她幾腳能好的事兒,若是耽擱上一年半載的,怕不是要她拿命償了。
說話間,金瑤已經出了房門,門外還有倆小姑娘守著,丁文嘉知道這倆小姑娘的厲害,也不敢追出去,只立在原地,忽而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叫了一聲:「媽誒,忘了梁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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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梁霄正站在街邊一動不動,身後的佳園早餐店早就關了門,他看了一眼手機,下午六點了,丁文嘉讓他在這兒等著,他便是傻愣愣地一直站著。
最開始,他還是能蹭人家早餐店一張板凳的,可下午四點,人家怎麼著也得關門了,梁霄本來想著單獨把這板凳給買下來,大街上的,至少讓他有個座兒吧,可人家一聽就覺得奇怪,兩百塊錢,就買個他們擇菜用的小板凳,這怕不是有什麼陰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