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裡的人,居然流落到這種地界,老賈不由得上心了起來。
「且聽人說,這小姑娘之前都安分得很,也不知道為什麼,兩天前要突然逃竄,就我打聽的這一陣,都還有人反而向我打聽,問這小姑娘是不是還活著,還說若死了便真是可惜了,瞧著這小姑娘是讀過書的,肯定是好人家的女兒。」
「誰和你打聽?」老賈倒是謹慎得很,抓到些許蛛絲馬跡,便忍不住追問。
「不過是一個營帳裡頭的人罷了,也不是很熟悉,這小姑娘也是神奇,明明和那些人同吃同睡,可似乎也誰都不熟悉,哦,好像就一個人,那人本來是要被派去打掃東邊營房的,發燒未起,是這小姑娘頂她的名字去的。」
「倒是個有良心的。」老賈才說完,卻又自我猜疑起來,若真是個與人和善的,怎麼會和其他人都不熟悉?這些難民,平時多有頭疼腦熱腰酸背痛的,可他們不是俘虜,也不是敗將,真不舒坦了,軍營明面上也不能逼著他們幹活,最多罵幾句,給點不好的飯菜也就罷了。
這麼些日子裡,難民里生病的不少,也沒見她頂了其他人活。
直覺告訴老賈,這小姑娘看著年紀小,心思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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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被綁著的第三天,吃食很少,偶爾有水,她又累又餓。
第三天了,□□抬頭看了看今天的天氣,今天是陰天,沒有太陽,能讓她稍微好受些,是不知道馬倏怎麼樣了。
還有自己的爹娘,她真的好想他們,平日里雖然阿娘總是揶揄她不像個女孩子,自己犯錯時阿娘還會拿著竹條子追著她滿院子跑,可她還是想阿娘,還有阿爹,總是很疼惜他,常說姐姐鐵浼早些年跟著他們是吃了苦的,不能讓□□在吃一遍苦了。
還有姐姐,自小也是跟著阿爹阿娘一起疼著她的,算著日子,姐姐的孩子快出生了吧,她還等著孩子喊自己小姨呢。
這些,自己大抵是都看不到了吧。
□□咬咬牙,自己不能就這樣放棄了,自己必須要把滇西沒有戰亂的消息傳出去,王禧沒有造反,也並沒有斬殺去談判的使者,馬倏還活著,大家都還活著,從中作梗的是魯證,他騙了所有人,不僅騙了官家,還騙了手下為他出生入死的將士。
□□身體虛得厲害,又想了這麼多,腦子已經開始不靈光了,可她必須保持清醒,她摸了摸自己的封在袖子暗扣里的小紙條,上面寫了所有的事兒的真相,這件內襯,還是阿娘親自給她做的,只因為她從學堂回來總是喜歡和菖蒲去街尾買些吃食,可她小時候不記事,又喜歡自己拿著零錢,今日丟兩文,明日又不見了三文,阿娘便是給她的內襯裡封了個小口袋藏零錢,如今卻成了□□傳消息的最後寄託。
□□對老賈說過,如果她死了,記得把她的屍體帶回去,不為別的,只為了消息能帶回京城。
可□□還是想得太過簡單了,她太年輕了,壓根沒考慮到,這可是滇西,距離京城千里之遠,誰會為了一個不知真假的衛將家眷跋涉千里送回屍體?就算是在戰場上犧牲的將士,如此亂局,也只能帶回一個軍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