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營營帳,魯證閉著眼在聽手下人的匯報,七嘴八舌,各執一詞,談的匯報的除開今日的著火之事,更多的是在議論後續是繼續一條路走到黑還是嘎然而止,找個由頭替王禧斬殺使臣的事兒淡化了去,好將這一場鬧劇收場。
「將軍,王禧雖有意求和,和多年來在西南擁兵自重,每年進京,對將軍也多有不遜,就算是在官家面前,也屢次自傲,將軍,咱們這次是為民除害,以正朝綱啊。」
「是啊將軍,既已走到此步,那便是不能回頭了,更何況,咱們已經殺了……已經除掉了那些使臣,連喪報都發回京城了,如今已是不能回頭了。」
「倒也不是,將軍,咱們魯家世代清流,此行此舉已經是違背……。」
「大伯父,我最不喜你提祖訓二字,次次都提,聽得耳朵都生繭子了。」
「這句大伯父我可是擔待不起,論輩分,你我早已出五服,不過都是姓了一個魯字,不過賢侄愛提我也能理解,若非頂著一個魯家親戚的名號,你又怎麼會從一個伙頭軍三年內就爬到這樣的位置,與我同在一頂帳下高談闊論。」
很明顯,魯將軍麾下自也是分成了兩派,雖然都是魯家人,可對於這次魯家軍謊報軍情,自囚談判使臣的做法,明顯有些老派人是看不上的。
「將軍!」當中一花白鬍子的人怦然跪下,取下項上頭盔,膝行兩步,跪至魯證跟前,低頭抬手,雙手將頭盔高高舉起,這是要將性命賭上的死諫。
「將軍!我們還可以回頭!末將自作主張,並未將當時去談判的人馬誅殺,而是囚禁在了東邊營地的俘虜營里,只要將軍……。」
「魯正海!你敢陽奉陰違?」方才嗆得正起勁的魯家遠侄像是抓住了太難打的把柄,登時跳了起來,指著跪地的長輩破口大罵,「當時可是你……。」
「行了!」魯證突然發聲,他已然聽了許久,一直未曾開口說話,且就想看看這些人會作何反應,魯正海是跟著他許久的人,是一個既有功勞也有苦勞的老人,至於這個年輕的後生……
魯證眯著眼看著他,魯證原配夫人年輕時隨軍落下了病根,早些年生養過一個女兒也早夭了,魯家雖然旁系龐大,但魯證這一支卻無後嗣,族裡多有人勸他過繼一個孩子,魯證不願,一直等到夫人去世,才從族裡接來了一個遠房的侄子,一直帶在身邊,旁人只知道這孩子大抵是要接魯證的班,卻不曉得……
「你出息了。」魯證一句貌似誇讚的話,卻讓這方才還囂張至極的魯秋水猛地下跪。
「義父!」
「我擔不起這個父字,不過是疼愛你了一些,便敢和長輩叫板了?」魯證說完,起身,指著魯正海冷笑,「你也是厲害的,私藏在了俘虜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