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結界,砍了。
遇到阻攔的泥童,砍了。
遇到斷裂攔路的房梁,砍了。
他絕不會讓別人搶先。
一路硬闖,到最後,他終於遠遠聽到了「新人對拜」四個字。
封槐直接闖入房間,看見封無為正躺在床上,而娥女半壓在他身上。
娥女回頭,帶著挑釁的微笑:「你來了。」
封槐快氣暈頭了,他又氣又恨,怒道:「娥女——!哥!」
他身上燃起黑火,提劍衝過去,卻忽然被地面竄出的黑色藤蔓纏住,以此地土地為基的陣法顯出。
那藤蔓上伸出尖刺,刺入他的血肉,將他高高舉起,讓他動彈不得,鮮血淋漓地往下落。
「你來晚了。」娥女從床上起來,看向他,「我已經完成了儀式。」
「從此,我就是真正的、此地的神。」
封槐沒有說話,只是閉著眼,他體內的力量在鼓動掙扎,那藤蔓在汲取他的力量,而對方在試圖激怒他。
他這具身體殘留的力量不多,雖然可以強行掙脫,但必然會顯露本相。
算了,顯露就顯露,封無為還暈……
封槐動作一愣,床上的封無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正與他對上視線。
他運轉的力量一滯,立刻收了回去。
「而你,你為一個男人昏了頭,竟自廢修為,還以魘晶做陣……雖然不知道你為何還有一戰之力,但現在也沒用了。」
「我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你啊。」
「等我吞吃了你,我就是天下屍魘之主!」
她素白沒有五官的臉上,竟有幾分得意,下一秒,那得意消失了。
她遲疑地低下頭,從她腹部穿出一柄黑色的長劍,上面雷電纏繞。
娥女發出慘叫,臉上開始撲簌簌落下碎片:「什麼!」
她尖叫著回頭,對上了封無為黑沉沉的眼睛,對方、對方什麼時候從她的幻境中醒來的!
封無為面無表情,擰動劍柄。
娥女反應過來,斷臂求生。
她身是泥塑,右手手臂斷開後還可以操控,她一掌死死按住劍刃,為她身軀爭取了時間,她抓住機會飛快逃走。
封無為要追時,聽見了壓抑的痛苦悶哼,停下了腳步。
他甩動劍刃,雷點疾動,對方殘留的手臂化作飛灰。
他走到中央藤蔓前。
封槐垂著頭裝死。
封無為打量著這個年輕的、長相俊美、他一定沒有見過的青年,忽然開口:「封槐。」
封槐抬頭睜開眼睛,他臉上也被藤蔓纏住刺出了傷口和鮮血,他冷冷道:「封槐是誰?」
封無為重複他的話:「封槐是誰?」
他沒什麼語氣,封槐聽不出他到底是察覺了什麼,還是單純重複。
封槐心裡打鼓,神情卻冷冰冰的:「都不重要。你既受了那妖女的侮辱與她有新仇,我也與那妖女有舊恨,你放我下來,我替你殺了妖女。」
他此時演技倒是好了,一套一套的,與往日裡大不相同。
封無為伸手,挑開他的頭髮,露出一雙濕漉漉、紅彤彤的眼睛,和對方的氣勢很不符合:「怎麼哭了?」
他自問自答:「哦,氣哭的。」
「沒有!」封槐搖頭掙開他的手,有點惱怒了,「我疼哭的,這藤蔓全是刺,你試試!」
他沒敢抬頭,髮絲擋住了小半張臉,只隱約聽見了一聲笑,仿佛是錯覺。
下一秒,封無為劍起劍落,這藤蔓便斷落在地,因著本身也是屍魘的產物,被定誡克制,萎頓在地。
封槐猝不及防落下來,差點摔倒,被封無為單手勾住腰扶了一把。
對方鬆開手,握著劍柄,仿佛信了他的胡扯,率先往外走:「走吧,新仇舊恨。」
封槐跟在他身後走,走了一會,他忍不住道:「你真的和她完成了儀式嗎?」
封無為說:「不重要。」
封槐咬牙切齒,哪裡不重要。
可他又沒有立場追問。
別說他在他哥眼裡現在是個陌生人,就算是「封槐」,他也沒有理由在乎他哥是不是和人完成了一場假的婚宴儀式。
封槐安靜了一會,然後提起了另一個話題:「娥女是因此地執念而生的屍魘,屍骨又被人砌入石橋,她離不開這個鎮子。」
「她想要進階,就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