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劇烈喘息著,好像下一秒就要因為過分激動導致腦供血不足暈倒,可他依然死死抓著椅背支撐身體,逼迫黎忻給他一個答案。
「你可真貪心,儒先生。」
被這一幕逗笑,黎忻長嘆一口氣。
折刀落入手中,隨後毫不猶豫的反手扎進木偶脆弱的身體。
「因為這個吧……」
隨著折刀抽出,表皮破損之後露出了血紅色的粘稠木心。
嫌惡的從桌上抽出紙巾擦拭匕首,黎忻沒去看儒先生此時的表情,語調譏諷:
「看起來您選了和那位『創造者』一樣的路。」黎忻垂眸,懶洋洋的語調忽然又帶回了敬稱:「儒先生,既然我已經回答了這麼多問題,那麼我也問您一個問題吧。」
「什麼?」
儒先生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激動和顫抖,狂熱的目光落在黎忻身上,必須努力維持那副紳士的皮囊。
無視儒先生明顯不正常的狀態,黎忻垂眸擦拭著刀鋒上黏連的碎屑,微揚的語調帶著嘲弄:
「距這棟公寓建立也有些年頭了吧。您那位深愛的『妻子』……有甦醒的跡象了麼?」
第59章 戀人公寓(9)
房間內只剩下了儒先生艱難的喘息。
他的手指則死死扣住椅背, 支撐著全身的重量。
黎忻居高臨下的注視著他的狼狽,眼底毫無情緒。
這視線實在算不上恭敬。
在他真正冷下臉時,平時被鬆散笑意隱藏的傲然與肅殺就這麼毫無阻攔的衝破了屏障。
地位在這一剎那開始調轉。
好像他才是這棟房子的主人, 門口的是他的保鏢, 而眼前這位則變成了吃裡扒外的狗腿。
合在一起就是一部經典大戲。
這畫面實在太有既視感了, 黎忻越看越眼熟。可一層屏障將他攔在外面, 無法窺視半分。
黎忻皺了下眉, 忽然感到十分不耐。
可儒先生根本沒察覺這些,他甚至毫不在意主動權的喪失。渾濁的眼睛在腎上腺素的刺激下赤紅的像要就此燃燒。
多年的秘密被忽然被人攤開在光天化日之下, 但他並不憤怒, 甚至帶著隱秘的期待:
「我沒看錯, 我果然沒看錯!」
儒先生此時的眼神跟惡狗看見骨頭似的,丑的黎忻想翻白眼。
喘了口氣,儒先生轉頭看向不遠處跟個門神一樣站在那的助理,高聲呵斥:「愣著幹什麼!去找東西!」
至於找什麼東西?
儒先生沒說,黎忻也沒問。
面對儒先生的命令,助理只是看了在場的兩人一眼,默不作聲的轉身出去。
他離開的時間不長,很快就帶了一個投影儀和一個木盒。
投影儀沒什麼好說的, 最常見的款式, 只有巴掌大, 看著就科技十足。倒是助理手中的那個木盒吸引了黎忻的注意。
那東西散發著一種若有若無的腐香,不難聞,但詭異。
儒先生也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怎麼著, 一點也沒覺得不適。他甚至露出了一視若珍寶的沉醉表情,一下一下撫摸著盒子上的紋路。
終於摸夠了,他小心翼翼放下盒子, 朝黎忻說道:「邀請函收到了嗎?」
黑金色的信封被儒先生一手接過,他讓開一個位置,示意黎忻去看盒子和邀請函上的紋路。
那是一隻三面玫瑰,金面紋路勾勒出流暢的金線,而花朵簇擁之中則包裹著一隻體態纖細的木偶。
「本世紀最偉大的木偶師死了,這是所有人的遺憾。不過,他還是為我們留下了一些東西。」
儒先生面露悲傷,整張臉緊貼著木盒,表情沉醉的像在與戀人親昵,毫無形象。
助理對此明顯見怪不怪,黎忻則一時間不好判斷這傢伙到底是那位死去的木偶師睹物思情,還是單純的戀物癖。
又或者兩者都沾。
自從來了怨都,在各路變態的襯托下,黎忻覺得自己正常極了。
盒子落了鎖,好半天才恢復正常的儒先生從兜里掏出一枚很小的鑰匙。
在盒子打開的剎那,一股濃郁的香氣開始在屋裡迅速蔓延。
眉頭不由自主的一跳,這次黎忻終於對這個香氣的來處有了猜測——
棺木香以及……屍香。
黎忻確信自己聞到過這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