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提到木林和菸鬼,老人忽然意識到什麼般猛然回頭。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他的身後早已變為純粹的黑色。
「別緊張,什麼都沒發生。」
身後傳來那人隨意的聲音:「我只是想和你談談而已,畢竟你現在能不能死的掉都另說,我也懶得動手。」
可老管家明顯沒有他的好心態,精神緊繃的喃喃自語:「幻覺?」
「嗯,是幻覺。」說完,黎忻忽然眯了下眼,旋即越過他看向前方某處,有點不耐的嘖了一聲:「這麼敏銳。」
收回視線,黎忻朝老人開口:「你還有半分鐘。」
話題轉換的太快,老人明顯愣了一瞬:「什麼?我……」
「二十秒。」
察覺到周邊不斷逼近的暗色,他攥緊輪椅把手,目光死死落在前方被逐漸吞沒的聲音,終於在「第十秒」時下定決心般開口:「你的臉被什麼東西改變過,你也是從那場遊戲回來的吧。」
黎忻沒回答,於是他咬著牙說了下去:「那個孩子必須死,如果他不死一切都不會結束!」
話音落下,他眼睜睜看著那雙依舊毫無波瀾的黑色眼眸被暗色吞沒,聲嘶力竭的補充著最後一句話:
「她確實在最後時刻換取了一個預言。大廈將傾!新紀元降臨,但循環永不停歇!」
最後一句話落下,黎忻的身影徹底融入蔓延的暗色。老人掙扎著想要上前,可黑暗在此刻席捲,如風暴中的浪潮,將他瞬間吞沒。
「老師!老師!?」
驚醒那刻,靈魂帶著撕裂般的疼痛。
重影在依舊無意識顫動的瞳孔中重合,額角滲出的冷汗讓老人渾身冰涼。
濃霧還沒有驅散,因此這裡的異常還沒有被發現。
菸鬼的眉頭皺的很緊,而木林在老人回神那刻將玻璃瓶中的螢光藥劑放到他的鼻下。
這東西有一定鎮定作用,老管家哆哆嗦嗦的抓住瓶身,都快把瓶口懟上鼻尖卻依然沒能壓下情緒和精神極度緊繃帶來的心悸。
症狀沒能緩解,木林看著他越發蒼白的臉,意識到在他和菸鬼都沒發現的情況下發生了什麼。
意識到這點,木林臉色難看:「老師,到底發生了什麼?」
然而老人沒有回答,手上卻用了力氣將玻璃瓶一把奪過,緊接著不顧木林的阻攔朝將大半瓶灌入口中,而餘下的則隨著無意識鬆開的手落地碎裂,迸濺的液體滲入土中。
劇烈的咳嗽後,他在木林的攙扶下劇烈喘息,直到心臟不正常的急速跳動漸漸平息才朝面露擔憂,皺緊眉頭的兩人嘶啞開口:「沒事……」
雖然這麼說,可他看起來和沒事兩個字簡直毫無關係。
猶豫一瞬,木林還是忍不住問道:「您剛剛看到什麼了嗎?」
「做你的事。」
這次,老人幾乎強硬的拒絕了,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
他重新看向前方的迷霧,聽到了下方因長久等待而傳來的竊竊私語。
「各位。」
輪椅在地上摩擦發出尖銳聲響。等聲音逐漸平息,他的目光下意識在迷霧中出穿梭,卻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在木林和菸鬼沒注意的地方,老人握緊扶手的手下有一張黑色卡片,他不知道那人是怎麼做到的,可卻無法拒絕。
終於,他再次開口,接上了之前未說完的話:
「可即便如此……我們也必須改變。」
「這是一場戰爭,是一場蛻變,我都已身在洪流之中,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為了我們,為了我們的孩子,也為了那些枉死的『我們』。」
輪椅的滾動聲打碎了寂靜,老人高揚著手臂,卻和過往的某個幻影重合。
「死亡或者未來,讓我聽到你們的選擇!」
嘶啞而高昂的聲音伴隨著接踵而至的浪潮,所有人都在為未來歡呼。而黎忻在因藥物作用和未來願景而被徹底點燃的人群之中轉身,趁菸鬼發現之前摸上袖口。
順利的落入空間,黎忻隨手將企圖降低存在感的小丑拎到眼前。看著那副寫滿心虛的表情,黎忻倒是沒追究被發現的事:「分身留下了吧,出去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