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馳此時已經警惕起來了:「你為什麼會這麼清楚?你說的拿貨不會就是去那個村子?」
陸不識不答,只自顧自繼續道:「記者團隊出事後,那個村子開始鬧各種各樣的傳聞,越來越多的村民被迫搬離,後來那個村子徹底沒有人居住了,就被一位廣州商人收購了地皮,整個村都變成了太歲養殖基地。」
事情有點複雜啊,顧行馳想。果然麻煩如果不被解決,後面就是更大的麻煩嗎。
他沉默了,過了一會才抬頭重新看向陸不識,問道:「你說你是掮客,所以讓我去到那個村子,是不是也是你接受的委託之一?」
陸不識表情明顯有點驚訝了,不止驚訝於話題的來回跳躍,更在於顧行馳此刻的語氣。
篤定又冷靜,看來他沉默的這幾秒里一定在不停復盤剛剛的對話,從而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你的佣金是多少?我翻倍給你,告訴我委託人的身份和他這麼做的目的。」顧行馳雙手手指交叉置於腹前,身體向後輕輕靠在椅背上,雙腿自然分開。整個人看起來舒展又放鬆,他在告訴對方,撒謊隱瞞是沒有用的,我可以戳穿你。
陸不識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那意思,我守口如瓶的。
「那我為什麼要去那個太歲村?」顧行馳笑了下,把報紙推回去,「這個故事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最多只能算是……懸而未決的刑事案件?那應該是公安局更頭疼一些。」
他瞧著陸不識,表情很平淡。他在賭陸不識根本不知道他身上有一截曾經和太歲肉親密纏繞的九脂金木。
沒有九脂金木就沒有太歲,沒有太歲就不必理會什麼太歲村,陸不識的故事就只能是茶餘飯後的閒篇。
陸不識笑了下,換了更舒服的坐姿:「我不能告訴你委託人是誰,但是可以告訴你一些其他的信息,比如那些記者的屍體為什麼會進行二次火化。」
「因為他們的屍體在死後都發生了不同程度的變化,每個人的身上都多出了一隻眼睛。」
顧行馳一怔,沒太明白什麼叫多出了一隻眼睛。
陸不識拿出手機:「我這裡有一段視頻,你可以看一下。」
這是一段法醫屍檢時的視頻,視頻錄得很全,開始是法醫進行外部體表檢查,顧行馳順便看了下屍體,是具年輕男屍,正面沒看到什麼明顯傷痕,直到法醫把屍體翻過去顧行馳才看到,這人的背上有一個特別大的洞。
「樹枝扎穿了脾臟。」陸不識插話道。
那死因不是很明顯嗎,為什麼還要屍檢?顧行馳有點疑惑,但沒搭話,繼續看下去。
屍檢按部就班,醫生先是在傷口附近進行了一些常規檢查,很快就把屍體翻回來進行四個體腔的解剖。
變故是在顱腔解剖時發生的。
視頻中,法醫剛剛切開頭皮和肌肉,正用電鑽給顱骨開孔,突然就見那屍體猛地坐了起來,整個上半身九十度扭轉,沒有頭皮的臉一下對上了呆住的法醫。
別說法醫,就是視頻外的顧行馳也嚇得不行,差點直接把手機丟出去。
他第一反應是這人難道沒死?但看皮膚和傷口狀態來說這明顯就是個死得不能再死的死人。
任何人在這情況下都很難保持鎮定,視頻里法醫明顯被嚇傻了,反應過來開始尖叫著往錄像的方向跑。
那具屍體的頭一直追著法醫奔跑的方向緩緩轉動,攝影機很快就捕捉到了屍體的臉。
顧行馳望著那張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直衝腦門。那明顯是一張死人的臉,整張臉上充滿極度陰冷的死氣,但是他的眼神非常詭異,那不是人類的眼神,更是像荒山野嶺小廟裡的塑像。
陰險、詭譎、可怖。
顧行馳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具屍體,或者說這具屍體裡面的東西,正在盤算著什麼。
就在這個瞬間,屍體忽然爬了起來,一下撲出去砸中了法醫的後背。它的速度太快了,別說屍體,就算是人也沒有這麼快的動作。顧行馳捫心自問,如果他是法醫,百分之八十是躲不過去的。
隨後法醫的慘叫傳來,他掙扎間踢倒了攝像機的支撐架,相機摔在地上,鏡頭陰差陽錯直接拍到了屍體的臉。
只見那屍體整張臉上的肌肉和皮膚都不自然的扭曲著,甚至五官都有些移位,仿佛皮膚之下有無數條蟲卵在蠕動,緊接著,顧行馳就看到有什麼東西頂起了屍體眉心處的皮膚,極力想從肉中掙脫出來,離遠看去,就像是屍體雙眼中間又長出了第三隻眼睛。